他这一急色,反而招致怀疑。
朱品声本来就疑疑惑惑,看他又是道妆,又能腾空,文质彬彬,言语清朗,真不知怎样理解才好。此时忽见他目露兽欲,贸然欺近,不觉一骇,连忙退后两步。
她闪电般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衣着虽然华贵,却有些不伦不类。
特别是那双鞋,刚才进旅店前在旁边鞋店的摊子上看到过,鞋帮上面那“福鑫记”三字贴纸还没撕干净,显然是刚穿上脚的。
裙裾本来就短了一点儿,却又没穿袜子。裤子倒是紧身式,却像那种踩脚裤,脚踝部裸露出一小条,黑得就像刚刚洗脚上田的老农民。
这一联系上,他脸上那本已粗糙不平的皮肤就更不耐看了。仙人怎会是这般粗皮糙肉,还有几个肿豆?
她心中着忙,赶紧又退后一步,却又觉得不宜马上破脸,便捺住性子,慢慢点头支吾,心中却反感地想:
“编什么鬼话!我明明快二十一了,却说我才十八,我妈还不如你记得?仙人会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又是个会说话的什么东西,装作真仙来骗我!”
这一想,心中迅速宁定,此时帮手都在楼下,不能鲁莽,她便假笑一声,迷人地问:“什么叫一偿宿愿?”
那仙人见她竟肯回答,还是笑着回答,不禁喜得心花怒放,赶紧再趋前一步,做出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小声说:
“便是那种事情岂曰无被,与子同床。”
这可是胡乱杜撰了。
见对方似乎没听明白,他干脆直说了:“就是同床共枕!”
朱品声假作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一碰,哗地拂到桌下,砰地一声,砸得楼板好响。
见那人陡然变色,她连忙低声说:“小女子年幼,不知道什么叫同床共枕。你要枕头,就拿去好了。要床的话也行,那我到隔壁去睡!”说着便走到房门前拉开门栓。
那仙人吃了一惊,忙道:“不可!仙姑留步!”
他脚快手也快,只一眨眼,便纵身上前,把门栓一把按住。
等朱品声闪开,他立刻跨前一步,涎皮赖脸地抓住朱品声的手,笑着说:
“仙姑原来不懂!那也不妨,待小仙来慢慢教你。这事,是只须一次便可学会,终身受用无穷。”
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强行下手。
朱品声深悔刚才不该头脑迷惑了那么一下之前只要早几秒钟喊了出来,这家伙肯定会惊得飞逃。
而现在,他已经伸过另一只手,威胁地扬起,自己若喊出声,他肯定会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就万事休矣。
就这样一怔一退,砰地撞响了房门。
她突然醒悟:口不出声也行,还有脚嘛!她当机立断,立即屈起右脚,往门板上用力一顿,咣的一声脆响,震得整个客店都听见。
这一脚磕得好狠,她那光着的右脚跟顿时麻木了。
就这一声大响,惊动了店家小二,他忙叫老婆上二楼去看,自己也跟到楼梯上,探头探脑地张望。
这时,这一出奇不意的举动,也吓坏了那个仙人。他退后一步,看了看,发现原来是朱品声捣鬼,不由大为生气,说:
“美人为何不知好歹?今日事乃天作之合,难道还能违拗么?”
一气就口不择言,竟不再谎称仙姑,而直呼美人了!
说完他就再度向前,想抓住她拖回床那边。
朱品声正躬身揉脚,痛苦地皱着眉头,见对方欺近,暗蓄劲力,突然身腰一挺,右手陡伸,劲气直指对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