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卖艺的!”面对守兵,万时明实话实说。反正两袖空空,你搜也搜不出什么来。
“卖艺的?”见他头发短短,奇装异服,守兵便知他是个外国人,只是奇怪他说得一口好官话,这在那些外国硬舌头中间可是相当罕见。
“兵爷要听,我们就献唱一曲,可好?”朱品声笑着提议。
守兵们见她相貌甜美,莺声燕语,也巴不得听一听,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官样面孔,严肃地说:
“好吧,你唱吧!不过,城门要地,闲人都给我走开!散了!散了!”
但呵斥也罢,挥舞鞭子也罢,众人都只退后几步,就再也不肯散去,兵们也没法。朱品声便唱了一支江水悠悠泪长流,守兵们都听呆了。
歌声未落,恰好从城里驰出一个将官,也站在那儿听,边听歌边看人,等到曲终,大喜说:
“竟有这般能歌善唱的好伶人,怎可不带去伺候我家侯爷大人?”
说完他便拍马上前,腆着肚子,讯问来历姓名,一一记下,记完嘱咐随从士兵道:
“我家侯爷人在客边,尚未安置,此时送去不便。尔等且跟随他二人,待他投了店,记清院落房号,再回来禀我!”
进了城街上人多,大家就不散也得散了,当即各寻各路去干别的。牛车是有目的地的,迳直向伯爵府方向走去。
经过一个客店时,万时明要车夫停下,谢过了他,便扶着朱品声下车,招呼一路步行的蒋白二位一起进店去歇。
“好嘛,”白思孟埋怨说,“紧赶慢赶,腿肚子都转筋了!你们坐五十里,我们走五十里。”
万时明笑道:“你以为我们容易吗?这一路吹,腮帮子都吹破了!小蒋,明儿起卖功夫,得少算我一回!你们怎么着也得有点人道主义、恻隐之心是不是?”
小蒋气得歪咧着嘴说:“都听听!听听!他这说的什么话?又没挣出一个钱,光收获掌声了,还想少算一回!都像你这么算,就都喝西北风吧!”
“西北风要来还早,铁定喝不着!”白思孟很有把握地说,“他们今天露露脸也好!你等着瞧吧,不等明天鸡叫,准有人上门打得啪啪响,请他俩去卖唱!哥们反正什么忙都帮不上,只管到场替他们数钱得了!”
“你倒会善祷善颂,赶着我们替你们挣钱!”万时明说,“明儿要是没人请,可别怨我睡得太死,赖床不起来了。啊哟”他打了个大呵欠,“悃死我了!”
“你放心,没人请就我来请,”白思孟两手一起一落,抛掷着小蒋挣回的那串铜钱玩,笑嘻嘻地说,“请你们吃那个什么庆福楼街对面那个!想要什么山珍海味,只管点!”
“呸,还随便点了!”万时明讥笑说,“明早付店钱还不知够不够呢,就吹大话!”
白思孟道:“吹?一进门我就打听清楚了,四人加起来才半串,还余一小半呢!”
“那一小半也只够明天过早!”万时明警告说,“我要是没人请,就得你去挣午饭了!”
“放心!这差事扣不到我头上我送上门都没人要!您就静等着八抬大轿来接吧!”
白思孟不是瞎猜,从守兵和军官都一个个老大着迷上就估得出来,这双剑合璧的一对已经打出了极响亮的广告。只要来者不拒,收入绝对赶得上白乐天笔下的那什么琵琶大娘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赏钱将捞之不尽了。
然而算虽算得笃定,却不料,发利市的时间比这还早,才晚上十点钟就有人敲房门了。
“谁呀?”朱品声隔着房门问,还以为是同行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