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灵山寺，飘荡着寺庙的香灰味和路边林子里小花儿的味道，夹杂着清脆悦耳的鸟鸣，云雾缭绕，寺庙的一角影影绰绰，宛如世外仙境。

无为一路从地狱走上来，行过刀山火海，在这庙堂，独自轻声诵念着经文。于他就像是一条蛇，一条盘着身子在佛祖座下独自酣睡的蛇。

诸恶难侵，神鬼不惊。

“那个……国师，我住在寺里会不会影响不好？”箫婧霖神情认真地问道，“我…用不用剃度？”

无为停住，不再诵经，他本也算不上什么出家人，佛家五戒，不杀生是仁，不偷盗是义，不邪淫是礼，不妄语是信，不饮酒是智。

为了复仇，他早已破了仁义信智四戒。

以前，出家人的身份只是为了掩藏私底下的阴谋诡计，现在，大仇已报，他的人生早已残破不堪，出家人的身份只不过是收留残躯的他的一席之地罢了。

见无为脸上有些许的怔愣，箫婧霖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着她私心，身为女子，待在这里怕给无为和寺庙带来麻烦。

“不必，公主并未皈依佛门，可以带发修行。这间庙堂平时只有我私用，只是要委屈公主住在客舍禅房了。”

箫婧霖见无为并未以此为借口，赶她离去，轻轻松了口气，眼中满是信赖，道：“无妨，只要能在国师身边，我住哪儿都无所谓。”

说实话，大仇得报之前的无为，还有些喜怒哀乐在，现在的无为，竟然真的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得道高僧一样，无欲无求，浑身充满了与世隔绝的清冷感。

这与她记忆中的小王爷相距更远了！想到那个小王爷曾经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游街打马穿街而过的俊朗模样，箫婧霖不禁有些难受。

她的母妃并不受宠，在她十岁之前，没有母妃的保护，父皇也从来不会看她一眼，在那阴森森的后宫里，地位比一个宫女都不如，经常饿着肚子，长大以后，她在后宫学会了各种手段来保护自己。

一日她在宫外办事儿的时候遇到一群迁徙到都城避难的灾民，见那群人里面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儿，想到曾经同样经历过食不果腹的日子的自己，她就想要帮一帮。

箫婧霖变卖了自己手上所有贵重的的首饰，也只是杯水车薪，那一日她从御膳房偷了很多米粮，想去送给灾民，却在那儿看到那个眉眼带笑的小王爷。

当时他还是战神之子，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他是很多场合的中心，她只是一个极不受宠的小公主，也是见过的。

好在她那日扮了男装，小王爷并没有认出她，也从灾民那儿了解到，小王爷上交了一份治理灾民的策论，被当时的户部采纳，户部尚书亲自带着人来妥善安置这些灾民。

在小王爷的帮助下，那些灾民还有那个小女孩儿眼睛里有了光亮，充斥着满满的希望。

他们都有住的地方，有田地耕种，对他也很是感激，可那个小王爷并没有告诉他的名字，只是笑笑便挥手走了。

似乎他做的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可是只有经历过饥饿和绝望的人，才会知道，那就是一束光，可以照亮生命的光。

箫婧霖不想要这束光黯淡失色，她想要这束光重新亮起来，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会竭尽所能。

无为见长公主坐在一边发呆，拿起几本经书递给箫婧霖。

箫婧霖赶紧坐直了，接过经书，发现都是《心经》《金刚经》《无量寿经》之类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