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锣鼓声落,一中年汉子向众人团团做了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周名王火,汴京人士,与兄长南下寻亲,路经贵地,服侍诸位看官一段演百戏,请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
说罢,在喝彩声中转身去取道具。
蓁蓁见这周王火中等身材,天庭饱满,两鬓微微泛白,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脸上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料是个性子幽默的人。
而他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兄长,却要沉郁得多了。拧着眉头子,紧闭着唇,似乎在深思着什么问题。
等了会儿,只见周王火推着一辆小木车出来了。
车上有座小彩楼,高度不过三尺,却是样样俱全。
楼前有个小水塘,周王火就站在一旁,绕着小木车转了两圈,忽然口中念念有词,紧跟着,坐在轮椅上的兄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竹笛,轻轻吹奏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中,那小彩楼的门忽然打开,一只小小的木筏从里面飘了出来。
筏子上有个白衣老者正在垂钓,身后还有个童仆撑着蒿子。
只见木筏在水中转了几圈,周王火在旁边又念念有词,那笛声节奏蓦地加快,似水声响动,那白衣老者竟真的从水里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顿时,四周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蓁蓁也惊奇不已,跟着鼓掌鼓得起劲儿,转眸却见章夕瑶一脸的淡定,不禁问道:“章小姐觉得不好看吗?”
章夕瑶撇唇:“这戏法与‘水傀儡’很像,并无什么出彩的。”
“‘水傀儡’?”蓁蓁头一次听说这个词,顿时更加好奇起来,“什么是‘水傀儡’?”
章夕瑶解释道:“每岁春日,京师金明池开放,御驾亲临,就会有禁军在水上表演百戏。那百戏中就有这‘水傀儡’的戏。我幼时随父亲去看过。”
“章小姐真是见多识广。”蓁蓁由衷地夸了句,又道,“不过这两个江湖人士竟也懂禁军的把戏,也属实有点厉害。”
她话落,周王火已收起了小木车。再次来到众人面前,衣袖轻抖,忽地从靴筒中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匕。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刀刃对准轮椅上兄长的小腹,直刺了进去。
下一瞬,众人齐声惊呼:“啊——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只见那五寸长的刀刃全部没入男人的腹中,蓁蓁心头一跳,紧接着,右手被人握住了。
温温软软的,柔若无骨,是章夕瑶。
只听她软声安抚道:“莫怕,那是把可伸缩的短匕。不信,你仔细瞧那匕首的柄,共分三截,刀尖上微一受力,第一、二截立即依次缩进第三截之内。刀尖嵌入腰带夹缝,远远看去,都道是刀刃刺进了身体。”
闻言,蓁蓁凝眸细瞧,果然那短匕的柄上有机关。
新奇之余,不禁暗暗汗颜。她跟着义父学习机关术多年,竟还不如章夕瑶眼光毒辣!
“诸位莫慌,诸位莫慌。我兄长已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的上等气功,天下任何利器,都伤他不得。不信,诸位请瞧。”
周王火边说便拔出短匕,匕首上果然毫无血渍。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亦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演。
霎时间,人群中再次响起轰然的掌声。
周王火将短匕塞回靴筒,拾起锣鼓,“铛铛铛”乱敲了一阵,将锣反过来,走向人群。
众人三三两两,拿出两文三文,放入木盘,轮到蓁蓁时,她掏出些碎银子放上去,笑道:“先生,好戏法。”
周王火淡笑:“不过是些浅陋的机关术罢了,多谢姑娘赏赐。”
此时,蓁蓁与章夕瑶已站到了最前排,一言一语皆落在了耳聪目明的裴淮舟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