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门口一侧，一辆四角顶的双驾马车正搁在那儿等人，齐夫人带着丫鬟走出顾家大门，径直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车厢里，齐夫人一脸不虞，任谁都知道她憋着气。

一旁的丫鬟见此宽慰道：“夫人别生气，不过一群看风使舵的小人罢了，待来日世子身子好转，她们还不是要一个一个舔着脸回来再奉承您。”

齐夫人闻言冷哼一声，一肚子气像是找到了出气口，全都泄了出来，“我就知道，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世人皆是如此，如今一个小小顾家二房，也能动这番歪心思，真是给脸了。”

“是呀。”丫鬟顺着话道，“当初若不是国公爷和您看在长宁郡主的份上，就凭他顾家二房嫡女的身份，根本就够不上咱们世子妃的位置，如今还出换亲这样荒唐事，真是不知所谓。”

“的确。”说起这个来，齐夫人就只剩下叹气了，“当初本来是想与长宁郡主做亲的，可偏偏迟了一步，郡主先一步看上了去年春闱的状元郎，虽说那状元郎因家里祖父过身，要回乡守孝一年，但亲事是定下的，怪只怪迟了一步，只好退而求其次，下聘顾菱萱那丫头，谁知下聘前夕，明宣又病倒，这一病反反复复，竟折腾到卧床不起的地步，顾家那边原本说的好好的，连八字都合了，这会儿又想反悔，推一个庶女出来了事，真是想的比做的美。”

“顾家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应该是铁了心要换亲，将那庶女塞给世子，依奴婢看，不如另寻他家，凭世子的身份名声，还怕找不到一个嫡出的小姐嘛。”丫鬟建议道。

齐夫人确实也这么想过，不过···

“来不及了。”她闭上眼。

“可陈御医不是说···”

“御医是说过，明宣还有两三个月可活，这两三个月的时间，甚至够我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但有妻子还不够。”

齐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到差点听不见。

但丫鬟听的见，还听的明白，“夫人的意思是，世子得有后？”

话音刚落，齐夫人的双眼突然睁开，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凌厉，吓了丫鬟一跳。

“没错，只要明宣有后，一样是本夫人的依仗，即使他还在腹中，我依旧还是名副其实的国公夫人，如若不然，真有那么一天，就算诰命加身，也只是无根之萍罢了。”

“夫人说的是。”

“所以，明宣须得尽快成亲，那小子倔，又不肯屋里那些丫鬟，待成了亲，我看他碰不碰，只有尽快成亲，行了房事，有了身孕，我才能安心。”齐夫人说到这儿又闭上了眼，靠在身后的厢壁上，淡淡说道，“顾家这个虽然身份差了点，但脸不错，又是现成的，若是换了旁家，总不会一下子答应，还得我慢慢去磨，哪来那么多时间？更何况，若真要换亲，我卖的也是长宁郡主的面子，至于那个沈氏···”

只听车厢内冷哼一声，没了下文。

——

鹤春堂，待顾远歌敷了脸出来，齐夫人和沈氏都已经离开，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金氏，倚躺在金丝的软枕，闭目养神。

“祖母。”顾远歌走过去，轻轻的叫一声。

金氏听到声音，眼睛缓缓睁开，半响才看清人，“是远歌呀？”

“是。”

“来，坐。”

金氏招呼她坐在软塌上，拉着她的手，顺势将自己腕上的翡翠玉镯挪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