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骂得很痛快,神态也很肆意。然而,他实际上很需要些别的来转移注意力。像凌迟这种事情,纵使被说书先生描述得再活灵活现,也及不上亲身感受之万一。
剧烈的痛楚之下,肖跃边骂边行。
规则之力的降临没有定论,新的伤口有可能在身上各个地方出现。一道道轻烟腾起,看着着实有几分滑稽。但鲜血的流淌又显得格外冷酷,甚至带着某种残忍的荒诞之感。
小姑娘一直看着,没有说话。
那张神奇的小脸儿上没有太多情绪,琉璃般的眼眸亦是平静无比。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通往永生之门的大道上洒满了少年的鲜血。
场间,忽然安静下来。
肖跃以刀拄地,把武器当成了拐棍。如果说,他先前骂人是为了疼痛转移,那么事到如今,其已经没有了这样做的力气。
肖跃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看到了森然的白骨。
是的,他的左侧小臂已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红色的血肉挂在骨头上,宛如枯枝上绽放的红莲。强烈的痛楚折磨着每一根神经,额头上已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肖跃喘着粗气,看着鲜血顺着刀背淌到地上,忽然说道:“喂,我说,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呐。”
小姑娘细细的眉头微蹙。
虽然四周还有很多厮杀的灵魂,但很明显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肖跃抬起头来,咬了咬牙,又道:“你是泉水之灵,真不能想点儿别的办法嘛?”
小姑娘这才明白他想干些什么。
其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便是声音也未有半分波澜。她看着肖跃的眼睛,说道:“我已经解释过了,这是梵天定下的规则。如果你想到达真正的彼岸,就必须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就不能通融一下?”
肖跃抹了抹手掌上的鲜血,说道:“我总觉得,咱俩应该已经很熟了。说不定,你对我还有那么几分意思。难道你就真得忍心我被切成碎片,就此万劫不复?”
小姑娘脖颈微侧,歪着脑袋,再次做出探询的姿态。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的确还有别的方法。”
肖跃登时哭笑不得,极为无奈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和我之前是不是有仇啊,非得看着我被这狗屁规则弄得如此凄惨?”
“并非如此。”
小姑娘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很了解你,所以十分确定你不会接受我的建议。”
肖跃说道:“开什么玩笑,难道我宁愿被切成肉块儿?”
小姑娘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转而说道:“那我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嘛?”
“如果你留在这里,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结为夫妻。而且,永生之门并非转生泉的全部。这里既然自成一个空间,更远的地方便有千山万水。那处的风景很好,地方也很大,估计我们这辈子都游历不完。”
“……”
肖跃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如果答应她的要求,不去彼岸追寻真相,自然也不用受非人的凌迟之苦。而让肖跃吃惊的,其实是小姑娘中间的几句话原来,他们之前不但很熟,还曾经是夫妻。可其没有思考太久,便继续向前走去。
规则之力重新降临,鲜血不断挥洒。
小姑娘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是的,什么都无法阻止追寻真相的脚步,虽然小姑娘的提议有着很大的诱惑。他从心底亲近她,仿佛那张平凡又神圣的脸便是自己最终的归宿。可是,在寻找归属之前,总该弄明白一切的起源
他必须要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少年,向前。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地,其的整条左臂变成了白骨,规则之力是如此无情,肖跃的双腿和身体也在被极为冷酷地凌迟。甚至,在低头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到肋骨里包裹的脏腑。
这种感觉很怪异,很血腥,也很恶心。
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已昏厥过去。但也许是因为那股挥之不散的坚持,抑或是由于某种异常强烈的渴望,肖跃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意志。他的双脚落在地面上,会形成两个带血的浅坑,而那些浅坑连在一起,就像是一条笔直的线。
之所以笔直,便是由于其几乎没有偏离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