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撇撇嘴,不屑道:“满桌子的狗屎,你都谁睡得‘好’舒服,还有比你脏的吗?”还捏紧了鼻子,一副你脏你臭,我不与你多说的模样。 昔月眨眨眸子,凑近十阿哥,故作神秘道:“有啊!”食指指向他:“你就是啊!”你连狗屎都不如。 十阿哥脑袋一道灵光,突然抬眸,笑脸森森然:“你不是爱干净吗?”我就拿“屎尿”威胁你,还怕你不就范? 昔月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用手捂住胸前,一脸警惕:“你想干嘛?劫色没有,劫财更没有。” 十阿哥盯着他胸部一眼,眸子闪过鄙视,不屑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抬头朝院子门外大喊道:“锁门。” 昔月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他,往大门冲去,可她跑得再快也没有院子外两个密切注意十爷的小太监快,门在她面前,狠狠地被摔上。昔月倒退了两步,怒瞪十阿哥夸张地捂住肚子大笑:“敢问十阿哥,你囚禁奴婢所谓何事?” 十阿哥得意地指着地上的雪白的纸张,随着一阵清风飘过,昔月清晰地看见雪白纸张上淡淡的墨痕混着几个脚印,尤为突兀。她苦着脸蹲下身子收拾,嘟囔着小嘴小声地咒骂这个大混球,骂完十阿哥,再骂小谭子,然后是十二阿哥,总之他们没一个好人。 十阿哥蹲在昔月面前,笑得灿烂,雪白的大牙明晃晃地亮瞎了昔月的眼睛,他笑道:“谁让你收拾了?” 昔月目光亮晶晶,立马扔了手中的破纸,双手捧脸,一副小迷妹的模样:“十阿哥,奴婢错怪你了,您是个大好人,不,您是一个大大的大好人。”说着起身就像离开,结果被十阿哥一把拖到檀香木椅坐着。 他一手搭着桌子,一手按住昔月的肩膀,笑得如同个逛青楼的花花公子。 昔月双手捂胸,一副怕怕的样子,想从眼中挤出两滴泪,无奈对着他挤不出,只好作罢。 十阿哥道:“你放心,我府上随便一个侍妾就比你的……”上上下下扫了她全身几遍,才继续道:“大。” 昔月怒目站起,挺挺小胸脯:“我哪儿不大?” 刚打来一盘水的小谭子见两人都熟悉得能谈论女人胸脯的问题了,脚步一个踉跄,把水撒了大半。接到两人疑是愤怒的目光忙道:“你们、你们继、续,奴才什么也没听见。” 昔月知道不能在胸部的问题跟他粗俗的脑袋讨论,横眉怒眼地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奴婢,可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就知道胸和屁股的男人。”语气中满是嫌弃和鄙视。 十阿哥冷哼:“即使全天下的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一个没胸和屁股的女人。” 昔月急眼:“我哪里没胸没屁股。” 十阿哥继续冷哼:“你哪里有胸有屁股。” “我有。” “你没有。” “你才没有,我有。” “我是没有,你也没有。” “我有。” “你没有。” 小谭子看着刚刚暧昧的两人一下子变成仇家,他弱弱地道:“奴才什么都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瞪他:“闭嘴。” 小谭子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弱弱地道:“奴才再去打一盆水来。”不等两人开口,他健步如飞,仿佛怕两人一人一口把他给吃了。 两人争吵了片刻,默契地共同选择歇站,用一张檀木桌子分隔开来,你在这头瞪眼,我在那头瞪眼。 十阿哥得意洋洋地脱下臭靴子和臭袜子,把臭脚放在木桌上,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挑衅地看了一眼昔月,仿佛昔月若是动了,这场战役就是输了。 一刻钟,昔月脸色不变。 两刻钟,昔月脸色不变。 三刻钟,昔月脸色不变。 四刻钟,昔月脸色微变。 五刻钟,昔月捂鼻子一脸的嫌弃,落荒而逃,挑了个角落,瞪他。 十阿哥赤脚环胸,一脸的吊儿郎当,悠哉地绕着院子踱步,走了一圈,见昔月警惕看他,他微笑;走了两圈,见昔月还是谨慎,他还是微笑;绕着走了三圈,见昔月仍然堤防他,他继续微笑。又逛了几圈,一边哼歌,一边赤脚低头数路过的蚂蚁,没皮没脸的猪脑袋,让人一目了然。 昔月见他只是光脚,又不是脱裤便渐渐地放松警惕,暗自庆幸,还算他有一点儿节操,坐了半刻无聊着,便挨着高高厚厚的围墙在打盹。 一双温热的大掌突然捂上昔月的鹅黄脸,她惊得睁开了眸子,见一张放大的脸在她面前悠晃,痞气又欠揍地道:“十爷我早上都有出恭的习惯,每日都按时洗手,今日十分惦记着你,居然忘了,实在是歉意至极。” 昔月呆呆地看着他,歉意二字在他脸上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只恨不得手撕了他,那句‘忘了洗手’,一遍遍在她耳朵响起。她的目光从呆滞变成锋利,最后顾不得他的身份,推了他一把,从跳上蹦起:“混蛋,我杀了你。” 十阿哥猖狂得意的笑声让整个院子充满了人气。小谭子再拿一盆水出来的时候,心里淡定了许多,把手轻轻放在檀香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昔月,等待她满意的话从嘴里说出来。 昔月一双眸子狠狠地瞪了几眼十阿哥,可十阿哥又没皮没脸,半点也不奏效,她认命地跑出挤开小谭子,用双手掬起一把清水,用力地擦拭着。至于脸帕,昔月怕十阿哥突然来一句‘那是我擦屁股的’,她连碰都不敢碰。 等洗完了脸,她还是感觉脸上充满了草包的屎味,臭着脸,恨不得生吞了十阿哥那个贱人。 昔月有多狼狈,十阿哥就有多兴奋,不慢不快的步子仍是在庭院走着,偶尔投给昔月几个嘲讽的目光,昔月用力握住洗脸盆,鼓足了力气,还是没有勇气泼他一身水,挤出一抹苦笑道:“奴婢还有很多活儿没干,不知十爷能否开恩,饶了奴婢,让奴婢回去。” 十阿哥不屑:“你是我借回来的,我的活儿你都没干完,老想着十二弟做什么。”又警惕地盯着她,警告道:“这院子可是我的,你可别想偷跑,你是跑不了的。” 昔月苦逼,俗话说的龙生九子,九子不一,古人诚不欺我:“你到底想如何?” 十阿哥见目的达到,一脸喜悦形于面,环胸傲娇道:“你说呢?” 昔月很苦逼:“为什么非要找奴婢?” 十阿哥很傲娇:“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昔月忍下咒骂他,非常苦逼道:“奴婢的字很丑。” 十阿哥满意了,笑得开怀:“我不介意。” 小谭子在旁边听得拨开云雾见天明,第一次发现原来十阿哥竟是如此的聪明。 既然答应帮忙了,就得干活,她肯定不能吃亏,昔月傲娇地道:“我习惯了用一间房间自己要洗漱。” 十阿哥心情好了,人也爽快:“没问题。”机灵的小谭子不用十阿哥吩咐,就主动为昔月准备好房间和东西,誓要让昔月满意。 昔月对小谭子的服务精神和态度颇为满意,可是人干活前的第一步必须得做好,说道:“我饿了,我要吃早点。” 十阿哥还是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小谭子屁颠颠地准备好一桌子的早点,各式各样,昔月吃得满意。吃饱喝足后,过程很曲折,结果算美满,既然十阿哥不亏待自己,昔月定也也不能亏待他。 日晒中天,夏季又热,蝉虫鸣叫,吵得不可交加。书房里点燃了一盏琉璃灯盏把书房的每一丝的阴暗都驱走了 小谭子边打着哈欠,边尽职地为昔月扇扇子,丝丝的凉风扑来,也赶不走昔月心中的炎热。汗水一滴一滴地从昔月的额头留下,“滴答”地一声便滴落在雪白的纸张上。小谭子听到声响,下了一跳,用手帕,把昔月额头的汗水轻轻擦去,又把早已经打开的窗子,打得更加开。 即使如此,昔月额头的汗水,还是汇聚成小雨点,一滴滴地滑落。 小谭子狐疑地揪了一眼昔月,她下笔的架势比十阿哥还要“猛烈”,他一股不好的念头从他心中慢慢腾起,头一低,目光落在昔月笔锋下的字,瞬间目瞪口呆。 昔月写的哪里是字,分明是道士的“鬼画符”,虽然他一个小太监不认识得字,好歹也见过,这一眼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她写的字比十阿哥写的字更加让小太监难以形容,偏偏她本人还不自知。 他总算是理解了昔月口中“字丑”的终极含义,什么叫做丑得面目全非,看看这姑娘写的东西就懂了。 小谭子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已经无法专心为她扇扇子,悄悄地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然后推门溜走。 昔月听到关门声,抬头瞥了一眼,没想到看似老实的小谭子也不这般靠谱,居然偷懒。她盯着雪白的纸张,深呼一口气,继续努力地抄诗经,额头的汗水仍是一滴滴地落下,与她墨迹未干的字迹淡淡地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