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元很随意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喝了,又夹起一筷子软炸羊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之际,不时的点着头。
“这厨子的手艺,应该是少郎君亲授吧,的确不错!此等饭食即便是比着所谓的宫廷御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前隋大业三年,老朽有幸随家叔在扬州吃过一次御膳,那菜肴虽是精致,味道却远不及白云居这些菜肴美味,不得不说,少郎君好手段!只是,如果少郎君只有这些手段的话,恐怕还是留不住老朽的。”
我眼中精光一闪:“窦先生,既然你也说在下是神仙弟子,却又怎知在下没有留住先生的手段呢?”
窦成元微笑道:“少郎君但有手段,不妨对老朽用来,既然今日敢坐在这里,老朽便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不知道,少郎君可真想好了要与我弥勒教为敌了么?”
我双眉一挑:“你以为,对付你们这个弥勒教,很难么?”
窦成元哈哈一笑:“少郎君此刻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过,老朽今日在此,可以告诉少郎君一事,如果老朽有事的话,弥勒教北宗上下三千余人从今日起,具将会成为少郎君的敌人!就算是少郎君此刻真能对付将老朽留下,却不知,往后有没有手段对付数千教众呢?
如果老朽今日出了事,从今往后,这些教众就会化身于少郎君身边,如随形之影,如跗骨之蛆,随时都会伺机给老朽报仇。老朽不否认,少郎君那几十个手下或许有一战之力,但是,你要知道,老朽的教众不是军队!他们没有明显的标记,即便从你身旁走过你也无从发觉。或许会是这白云居的一位食客,或许会是少郎君买回家的两名仆役,亦或许是少郎君行走路上之时迎面而来的一位路人,这些人,少郎君想要如何对付?”
我寒声道:“窦先生,你在威胁在下么!”
窦成元摆手道:“少郎君误会了,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威胁,老朽只是在摆一个事实出来而已。更何况,不管少郎君此刻心中如何想,老朽的本意是无意与少郎君为敌的。若不然的话,老朽何必如此辛苦的将数千担粮食运至这怀戎县,少郎君也应该晓得,这两千担粮食在现如今的河北道意味着什么吧。”
我暗自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不错。如果他真是抱着敌意来到这里的,这两千担粮食根本就不用运过来。正如他所说,眼下这个年景,两千担粮食,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值此兵荒马乱之际,途中艰险,可想而知。
还有一点他没说我也明白。且不说这窦成元的手下有数千教众可以驱策,即便就在此刻,凭着他一身的高明武功武功想要把我拿下的话,也必然不费吹灰之力。既然他能够坐在这里跟我谈,就说明,他的确是有谈的诚意。
最关键的,我深知一个道理。有夜夜做贼的,没有夜夜防贼的。即便我今天能凭借一点急智将窦成元留下或者直接干掉,那然后呢?窦成元绝对没夸大自己的实力,那之后,我必将会面临这数千教众的疯狂报复,我和这些军户无所谓,可是荆娘呢?安慧儿呢?这些军户的妻儿老小呢?
这个险不能冒!我不能为了已是的快意恩仇让自己付出更多的代价。这么做,太自私了。
“好吧,你我有话不妨直言。在下一介草民,除了这白云居的生意,其余的可谓是一无所有,却不知窦先生想要什么?”
窦成元笑道:“少郎君可想通了么?”
我嗤笑一声,无奈道:“在下有别的选择么?”
“少郎君高人子弟,自是知道该如何取舍。何况,老朽今日到此也确无恶意。是以,除了高昙晟之事,少郎君实在是不必太过纠结。”
“可是,了空大师对在下有救命之恩!”
“少郎君适才所言宾至如归,可见是读过左传的,却不知少郎君可曾记得,左传之中还有一句话,叫做小惠未遍民弗从也,不管那高昙晟对少郎君有什么恩情,都不应该让少郎君放下解救苍生普度天下之责任,为了这个责任,老朽希望少郎君能够放弃高昙晟对你的小恩小惠,摒弃成见,加入本教。
我坐在椅子上,摇头笑道:“这可有点儿意思了,想我陈墨出世未及半载,居然被大名鼎鼎的弥勒教看上了,还许给我了什么大妙相菩萨的身份地位。说说吧,窦先生或者说贵教到底是看上陈墨什么了。是这白云居每月收入的几百贯钱?还是陈墨酿酒制冰的这些雕虫小技?依在下看来,这些东西,都不足以成为让窦先生,哦,不对,应该称呼窦先生作佛子了,这些东西,都不足以成为佛子亲自来到这怀戎县接引陈墨入教的理由吧?”
窦成元微笑道:“不错,本座之所以要亲自前来接引你入教,的确是有事情要着落到你的头上。”
我双眼一眯,沉声问道:“高开道?”
“哈哈哈,不错!你这娃娃不愧为神仙子弟,头脑的确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看来,本座没有选错人。”
这就老朽变成本座,少郎君变成娃娃了?591看591k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