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果神色倒是不多和蔼,微微含了些笑意,道:“这下雨天,怎生也不避一避?”
珍珠向来怕慧果,因了她平日里不如慧心一般,不苟言笑的,又曾是御前的人,随着贵嫔娘娘升位分,皇上随口一指派,便下发了过来,自是对她很有些忌惮,平日里惫懒也是要躲着她的。
见她问,自然心中惴惴,却听她语气平和,倒没有问罪的意思,稍稍放下心来,回道:“回慧果姐姐的话,我……见着落叶甚多,走路也不甚方便,想着没有雨,便扫一扫,也省得扰了贵嫔娘娘的眼。”
慧果面上浮起些微笑来,她向来总觉得珍珠这小宫女偷奸耍滑得很,便是做活不好好做,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却总觉得那眼神之中,总是在试探些什么,心下便不大喜欢她。
今日瞧着她这番模样,听了她的这番回话,不由道:“天气不好,贵嫔娘娘恩宠你,便是等到天色好了再扫也不迟,现下扫,却是难为你了。”
珍珠受宠若惊,忙屈膝道:“谢贵嫔娘娘垂怜。”
慧果接着又道:“这一院的落叶尚还有些诗情画意,娘娘瞧着也觉得算个景致,你便回去歇一歇,等天色好了再扫罢!”
珍珠的喜悦提到心口却又缓缓放了下去,嘴角的微笑凝固,原来贵嫔娘娘哪里是垂怜她,是看这落叶之景才说的这番话吧!
想到此处,心口便沉甸甸地落了下去,矮身屈膝行礼道:“是,奴婢知道了。”
慧果说完了话,便转身走开了,自是瞧不见她垂头的脸庞上的失落交织,和渐渐浮起的冰冷神色来,与她那喜庆的一张圆月脸庞很是不大相符。
玉清宫中,苏漫漫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殿中暖意融融,却没有外间落雨的清冷湿意,却见她通体一身明黄色织锦长袍,绣着牡丹花开的富贵图样,一张明媚脸庞上,眼角的绯红烟霞灿然而开,衬得一双妩媚妙目艳艳动人,肤白胜雪,嫣红菱唇淡淡地抿着,神色间便是不容忽视的倨傲。
右手支着头,轻轻地拍打着腿侧,慵懒地打了个呵欠,那贵妃榻尾的小宫女谨着神色,专注地为她敲打着双腿。
百合侍立在一侧,掀起那鎏金的四角鼎炉看了一看,拿着银钎子微微拨弄了一番,才又小心地合上了盖子,退到一边不做声。
殿中寂静无声,只听苏漫漫打了个呵欠,百合上前,悄声问道:“娘娘可要歇一歇?”
苏漫漫睁开眼睛来,想了一想,却觉得是个好主意,抬手挥了一挥,那捶腿的小宫女住了手,站起身来行礼退下,自己坐起身来,正待起身,却听见外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急促又兴奋。
她皱了皱眉,向着百合道:“瞧瞧是谁,这般慌张?”
百合应了是,还未走出门去,却见着一道人影从门外跨了进来,脸颊上喜不自禁,进得门来,矮身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苏漫漫打眼看了一眼,见是玫瑰,略略起了几分不悦,低声道:“什么事这么慌张?连个庄重都没有。”
玫瑰听她责怪却也不在意,脸上仍是笑意盎然,低声道:“娘娘,奴婢有要事禀告。”
百合脸色一紧,低头去看她,却见她喜不自胜,心中微微地沉了一沉,却又说不出的释然了,她终究是要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啊……
苏漫漫向来看重百合,百合稳重有想法,可堪大用,只是玫瑰平日里倒不是多么出色,是以也并不怎么将她看在眼中,虽然都是在上殿伺候,倒是没怎么着意留意过她。
见她这般压抑兴奋,不由得纳闷了几分,道:“什么事?”
玫瑰抬起头来,故作沉吟地看了一眼四周,苏漫漫仰头看了一眼,扬声道:“都下去吧。”
众宫女低声应是,鱼贯而出,百合因了是苏漫漫的贴身侍女,倒不好随意退出去,苏漫漫瞧了她一眼,道:“什么事说罢!”
玫瑰应了声是,挺起腰来,目光灼灼,低声道:“启禀娘娘,奴婢得了可靠的消息,皇上,的确是对秋贵嫔复宠了!”
“什么?!”一声惊叫遽然出口,苏漫漫登时神色大变,身子也不由自主随着高昂的声音,向前探了几分,脸上的神情震惊愕然,眼神却似毒刀一般,嗖嗖地射向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