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藤荆提了两壶酒,轻扣响她的门。
“我没心情。”
“我有。”
“你今日高兴?”
“算是。”藤荆将酒倒在碗中,冽香四溢,被风吹着忖了勇气,想要推门给她送进去。
听见云籁冷冰冰说,“可惜杀手死士的高兴,背后是别人累累白骨。”,
他伸出的手停住,被风吹得光袖乱飘,带起来打进碗里沾酒,有些狼狈,方回神收回来。
“我杀过很多人,但你不是任务。”他丑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云籁猜得到他话外之意。情不自禁说出这样的话,对自己或是有几分真情。
她并不想管这是真心、假意,他表现出来善意,自己不表示反感,便可以作为拉近关系的工具。
“你对我,亦不是普通的死士。”她说。与自己而言,藤荆是是枚棋子,打破大荒里不绝来追杀孩子的僵局。死士找孩子不会停,给世人看自己与白泽恩断义绝的事,必须提上日程。
只是,此事一做,东西离身,自己当真什么也看不见,生死难测。在此之前,她必须拔了明珠的慧骨。不懂事的人,往往最容易开心。
若是可以选择,她希望女儿不懂事。
她在心里盘算,心中烦闷,起来提刀在房中起舞,越舞越急,影子映在窗上,束腰披发手臂纤细,腰身款款似盈盈一握。
两两无话,云籁没有开门,他便在门外坐着。
月华皎皎,寂静中闻得几声田鸡、蟋蟀低语。那舞着的影子像是映在他心上,是这黑白天地间唯一亮色,是他空无一物的心里,平白长出来遮天蔽日般繁密的牵挂。
他无言在屋外坐着一夜,更深露重,他想云籁睡不着,眼前便若有光,便不是一个人在黑暗里。接下来的几日,晚上他都坐在廊上,到云籁白天出去,他便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