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兄台‘讨要’这驼铃有何用处?”
“自不做有违江湖道义和夺财害命之事。”
“家洛当然相信兄台断不会有此小人行径。但家洛还是很坚持。”
“江山如画,美人在侧,竟一点也不留恋?”他看了看霍青桐,见她避开了自己的眼睛,不禁眼角又升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陈家洛的目光在霍青桐身上长久驻足,见她虽然羞意未退,却坚持看着自己摇头,心下也是愁肠百结。咬咬牙后又决然地移开。“纵江山如锦绣繁华与我又有何干系,唯求姹紫嫣红开遍之际,有一人陪着赏花而已。”
霍青桐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绪充盈着,似奔腾的河水,波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看着二人,一个仍旧想要,一个还是不肯给。不禁觉得很是尴尬,想了想后,似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般看着陈家洛:“什么样的驼铃都抵不过人来得重要。给他吧!”
陈家洛似被雷击中了般,全身一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青桐……你……说什么……?”身子连带着声音也在颤抖,略显哀愁的语气令闻者落泪。“再说一遍……好吗?”
霍青桐轻吸一口气,垂着眼睛,正巧看到他胸口露出的肌肤,先是一羞,看到隐隐的血渍时又是一疼,将气轻轻呼出去,缓缓抬头。“驼铃没有你……没有那么重要……”忙地又低下头去。
陈家洛满是神采的眼睛稍有黯淡,沉默了一瞬又欣喜起来,将她搂入怀中,柔情唤着“青桐……”
黑衣人转过身去,慢慢走向另外十几个黑衣人。
“啊……”霍青桐嘤咛一声。
陈家洛忙地松开手臂,“怎么了?”
霍青桐红着脸不语,指了指他的胸前。陈家洛从衣襟里掏出驼铃一看,也笑了起来。
“若是有缘,它自会再回到你手上!”尘土四扬,黑衣黑马扬长而去。
晚风吹在脸上,让迷醉的心开始缓缓苏醒。霍青桐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只觉得又是惊险又是不可思议。世事真是多变幻,家洛何时改变了百花错拳的招式,江湖中怎么又出现这么一个神秘组织,还有一把威力无比而又神秘莫测的天羽剑,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他。这算是答应吗?我能许他什么?
陈家洛笑意盈盈地跟在她身后,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似要当新郎官一般欣喜雀跃,走起路来都像小孩子般开始蹦蹦跳跳了。他其实很想挽着她,和她并肩行走,可是他又怕她不好意思,或许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遂只是跟在她身后。心里太过喜悦,竟哼起歌儿来。
“说爱折花,
不爱青梅竹马,
说是不染铅华,
却又乱了池花。
多少人提剑纵马,
说诗酒趁年华,
可知年华只是弹指一刹!
谁的韶华流过鬓发,
谁噙一笑煮酒观花,
谁能相忘湖边柳下,
你我纵是静坐也繁华。
枯萎了青梅竹马,
流尽了春秋冬夏,
已不再青春韶华。
只盼一匹青骢马,
陪你看尽世间花。
你可愿与我,
共赴这一世落寞与繁华?
……”
心里的歌儿感动了谁?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青桐,猛地放开嗓子吼道:“你可愿与我共赴这一世落寞与繁华?”
霍青桐只觉得心跳加速,脸像火烧般滚烫,停了一下,忙地加快步子,不再等他。
陈家洛“呵呵”笑起来,也不去追。继续哼着不成调的歌儿。
月夜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美中不足的是无人分享。他突然想到了秦月西,要是他在肯定会和自己一醉方休。今冬的第一场雪必是佳人有约,他陈家洛也要重色轻友一回了,只有事后再跟他醉饮了。越想越兴奋,越唱越开心。朝前面看看,只见青桐一直低头走着,步子也变得不快也不慢,时不时左喵喵右看看,知她心里七上八下,寻思着如何让她安心,不禁又噤声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