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小河没来,府里的管事来了。
此人来者不善。裴玉欢端坐在房间,隔着一幕屏风,就能感受到这位来是有目的。
此人是肖府的三大管家之一,他是为首的管家,说起来长者是肖老伯肖通,他是最年轻且最有能力的,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先通过他,再到老爷夫人这里。
还有一位七品带刀侍卫原本是负责肖府的安全,可惜那个管三千命不好,去年跟随肖沣百去征战去世了。这个职位就暂时空缺。
如今,这个大管家突然造访,怕是小河那边办事没办好。裴玉欢理解小河年纪好小,很多事情不懂变通,所以她故意不开腔提她想外出的事,道:“闵福,这么晚了到我这里是有何事?”
使了眼色让枝枝给闵福拿了张凳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肖府的三大管事权利是分衡而治的,谁都不能单一的决定什么事情,只有三人统一好了才能禀报老爷和夫人。
闵福站在门口,渡了几步。夫人醒了,他本下午就应该来拜访的,但是一直听说老爷在,他就等到现在才来。
“叨扰夫人了,”闵福行了个礼,接着说道,“夫人,我来请教夫人一些事情,前些日子老爷准许静安寺的尼姑在家为夫人祈福,这夫人既然醒了,是不是要请法师回去?”
“这事?”裴玉欢松下一口气,这样看来,小河准备晚出的事没被发现。她没多考虑,随意打发闵福,道:“这件事情既然是老爷准许的,你便去问老爷。”
闵福一听为难,这府里的两位大人岂不是要为难他,老爷说让他来问夫人,夫人让他问老爷,这请法师是要花钱的,夫人老爷不松口,肖老伯又不会给钱,不给钱这尼姑能请走吗?
这事给办的,真是难死人。闵福站起来躬身请求夫人,“夫人,老爷说这件事关乎夫人的名节,他不方便掺和。请夫人将请尼姑进府一事在见到恭亲王的时候说成是自己找人办的。”
裴玉欢看这事肖沣百考虑的挺周全,既然他想好了退路,怎么不自己来说。是今晚自己的态度不好?的确,她确实有见他欲言又止。看来是说不出口。
“我们夫人找人?老爷也真是的,也不替夫人想想,保住了名节又怎样,委屈的不还是我们夫人,况且,拿什么理由这么讲?”枝枝急了,少见的承不住气。
其实也不怪枝枝,肖沣百这件事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有点不地道。就算是为夫人祈福请的尼姑,那也不应该带到家里来。
“枝枝姑娘说笑了,老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眼下圣上要分封赏赐,这节骨眼上要出事,可不好办!”闵福一把汗一把汗的擦,这夜深露凉的,怎么觉得热得很。
“既然如此,你去回复,就按老爷说的办。”裴玉欢不想多做纠缠,一口答应。
“诶。”闵福点头,躬身再躬身,“那夫人你早些休息,闵福告退。”
人走了,枝枝气不过,她小脸通红,可夫人又发话了。老爷这么薄情,夫人还念着情分,她闷闷的不说话。
自打夫人十年前嫁到肖家,眼见着夫人从一个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变成被人随意摈弃的琉璃球,一点也没受到重视。新婚当夜,新郎不见了。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会变得这样委屈求全,从前想和夫人交好的,来秦家提亲的王公显贵哪个不一表人才,怎么偏偏就喜欢老爷这种绣花枕头。
从前老夫人就担心夫人这一生为情所困,过得难免会不如意,如今看来,好看的皮囊哪里有用。
裴玉欢眼见着枝枝生气了,都是替她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的计划不是肖沣百,所以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不阻拦她过自己的日子,她都不会随意干涉。
她重生活下去的理由只为上一世的不甘心,她的不甘心是上一辈错付了情爱,葬送了性命,今天算是初次见肖沣百,对一个还未相处的人何来感情,这些枝枝都不会理解。
“吱吱——”夜深屋外有老鼠爬过稀碎的声音,枝枝去门前看了看,回来凝重的望着裴玉欢,“夫人,小河将马车准备好了!”
枝枝一直是秦子艾的心腹,她能够洞察主子的想法,可自从主子醒来,她似乎觉得这个夫人变了,变得彻底。她摸不准秦子艾想要什么,想什么。
越发的话少了,不敢多言。
裴玉欢看着她欲言又止,也知道她要讲什么,她走上前拉过枝枝的手安抚道:“枝枝,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止是我府里的丫鬟,更是我的姐妹,我们有自小长大的情分,你比谁都了解我,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所以你就让我放心去干吧,我总也有我自己的苦衷,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