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苏九的语气依旧是那样平静,一种温暖充满了华凌玥的内心,就像是她从未有过的亲生哥哥。她看着苏九血淋淋的脊背,滚烫的鲜血顺着短衫,滴落在餐馆地板上,锤击在她的心底。
俗话说长女如母,作为家里面的大女儿,从小到大她都要照顾妹妹,在餐馆里帮忙,就像是半个母亲。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独自一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感觉到疲累,幻想能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偷懒了。
这是她第一次受到男生的保护,她愣愣地看着苏九刚毅的侧脸,他的眼睛是如此澄澈清灵,就像是初春的雨露。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承受这些痛苦呢?值得么。
“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我来给你包扎。”华凌玥挣扎着就要下来,脸上火辣辣的阵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眼中全是苏九的鲜血,心中是对他的关心。
“乖点别动。”苏九皱着眉头严厉地喝道,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出手了,他就不会让朋友的女儿,再受到半点伤害,不然他不是白流了血。不如刚才别动手,他接着安静地吃饭,等警察来处理。他的后背看上去鲜血淋漓,其实也就些皮肉伤。
区区一个莽夫醉汉,苏九若不是担心事情闹大,影响餐馆日后经营,这厮又怎能站着喘气。
似乎意识到语气过重了,苏九低头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轻柔地安慰道:“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华凌玥被他一凶就安静了,温顺地低下头去,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滴,她生不起反驳的心思。她从来没有如此听过一个男人的话,除父亲以外。而且她不害怕苏九,只是觉得他的怀抱好暖好暖,和父亲小时候抱她一样,很有安全感,但又有些不同。
“大块头,你惹怒我了,给洒家跪下。”苏九背对着醉汉,任凭鲜血滴落在地上,一字一句平静地说道,出村以后他处处忍耐,都快忘了愤怒的感觉。一边的醉汉在一酒瓶挥下去后,鲜血的红艳让他稍微恢复了点理智,但苏九的话语再次点燃了他的暴怒,燃烧了他仅存的理智,好狂的小子。
一不做,二不休。醉汉高高举起半截玻璃酒瓶,酒瓶断裂处的玻璃尖刃,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一插下去,捅进肉里,直刺脏腑。
动作太慢了,苏九的眸中闪过一抹寒芒,回身一脚刚猛踢出,他这回用了五成劲。醉汉被一脚踢飞出去数米,撞碎木桌木椅,砸在墙壁上震下洋洒灰尘,坐倒在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脖子一歪昏过去了。
后来,苏九记得来了一个姓北冥的女警官,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北冥警官二话不说,指挥将四个大汉全部抓了起来,然后询问群众事情的经过。得知苏九仅是一个食客后,北冥警官三两下帮他处理好伤口,就让他滚蛋了。苏九本来以为,自己可能要被拘留,毕竟那脚的份量他心里清楚。死人倒是肯定不会,但是那醉汉没个半年休养,是绝对站不起来了。
只是后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麻烦来找过他,生活工作一如既往,只是去餐馆吃饭时,凌玥总是没事找他聊天。苏九和华老板一家的关系也渐渐熟络,凌玥对他的称呼,也从客气礼貌的苏九哥,变成了亲昵的小苏哥。
但华老板是一个妙人,菜钱照收苏九的,一分不少。而且这件事发生后,也没有当面感谢的意思,仿佛苏九本来就该帮他的。而苏九呢,也丝毫不以为意,并不觉得他应该得到什么报答。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真实写照吧。
豪迈汉子的友情,往往有些粗糙蠢笨,就像是船锚上的碗口粗铁链,值不了几个钱。但却能在海面风暴聚集时,牢牢地锁住船身,胜过船仓里的价值连城的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