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夹缝地带的当晚要在市长府邸参加宴会,第二天在广场聚会,庆祝收获节。
一个皮革袋子里面装着食物和一壶热茶,一双毛皮镶边的手套——这是高志鹏落下的,三根刚从光秃秃的树上折下的小树枝摆放在雪地上,指向陆忆风离开的方向。在收获节彻底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日,他把这些东西放在他和他们通常会合的地点。
陆忆风继续在寒冷而雾气弥漫的树林里前行,这条路高静并不熟悉,但对高志鹏来说很好走,这条路通往湖边。
对他们通常会面的地点,他已信不过,野狼望本就危机四伏,现在一条野狗、一只小型丧尸也可能会要了人命。他和高志鹏还好,而高静是应付不来的。
可陆忆风仍需要足够的隐私,以向她倾诉他的心声。但她会来吗?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他需要她帮他想明白……
此时的野外,陆忆风穿行在雪原林地,看到夜莺在树林的枝头跃来跃去,不时模仿另一只鸟的叫声,之后又鸣唱出新的曲调。
像往常一样,这叫声让他想起云杰。想起昨晚在火车上做的梦,在梦中,他追随着鸟的鸣啭,那是云杰。他希望自己睡得再长点,好知道他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去湖边的路很长,毫无疑问。如果高志鹏决定跟随他,那他肯定要花很大的力气,而这力气更应该花在打猎上。
很明显,他没有出席市长家的宴会,尽管高静去了。她说他病了,待在房间里,但很显然她在说谎。
在收获节闭幕仪式上陆忆风也没有见到他。江琳琳对他说,他去林子里打猎了,这也许是实话。
大约走了几个小时,陆忆风来到湖边的一座破旧的房子。也许“房子”这个字对它来说太大了。这只是一间屋子,大约不到五平方米。
他们认为很久以前这地方原有很多房子,一些地基仍依稀可见。玩家们原来到这里来游玩或在湖里钓鱼。直到一大波尸群经过这里,这个地方就被渐渐被遗忘了。
这间屋子比其他屋子保留的时间长是因为它的地板、屋顶和天花板都是水泥的。四扇玻璃窗只有一扇还没坏,但也因天长日久颜色发黄、摇摇欲坠。
这里没有上下水管道也没有电,但壁炉还能用,屋角堆放着他和江琳琳以前前捡来的木头。
他生了一小堆火,希望迷雾能把火堆散发的烟雾遮盖住。不然可能会吸引林子里的其他玩家。
前来趁火苗渐渐旺起来的工夫,他把没窗的地方吹进来的积雪打扫干净,扫地的扫帚还是高静用嫩树枝做的。扫完了,陆忆风坐在水泥壁炉前的一小块水泥台上,一边取暖,一边等着她来。
他等了没多大会儿,高静就到了,这真让人吃惊。她腰带上拴着一只死火鸡,那一定是高志鹏在来这里的路上打给她的。
她站在门边好像在犹豫是否该进来,手里还拿着没打开的食物袋子、茶壶和她的手套。高志鹏就坐在湖边,没有跟进来。
礼物她是不会接受的,因为她在生陆忆风的气,这种感受他完全能理解。
陆忆风凝视着她的眼睛,高静的游戏角色样貌和高志鹏一样,被清除游戏数据后与现实也没有太大变化。但她眼神里的愤怒不能掩盖受到的伤害。
他和江琳琳订婚后,眼下都无法离开游戏,高静肯定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今晚见面将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来挽回一切,使他不至于永远失去她。
可陆忆风向他解释清楚可能需要几个小时,而即使到那时,她也可以拒绝原谅他。因此,他单刀直入。
“巴泽尔亲口对我说要杀死你。”陆忆风说。“之前你知道的,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封号,而现在...”
高静眼睛转了一下,但却没有明显的恐惧和吃惊,“还有别人吗?”
“唉,他也没明确对我说,但我想八成咱们所有人都在内。”我说。
意识到我说的话的严重性,她赶紧走上前来,蹲在壁炉边,边取暖边说:“除非?”
“没有除非,至少现在没有。”显然陆忆风的话需要更多的解释,可他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所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忧愁地盯着炉中的火苗。
大约过了一分钟,高静打破了沉寂:“嗯,谢谢你报的信。”
陆忆风转向她,正要抢白她,却看到她诡秘的眼神。他忍不住笑了,他恨自己不该笑,这不是笑的时候,毕竟这事对一个人来说不是小事,没多久他们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你听着,我真的有个计划。”
“我敢说这一定是个绝妙的计划。”她说着,把手套扔到陆忆风膝盖上,“喏,我可不要你未婚妻的旧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