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十点,吾若梅还在与陆燕通话。还是人员调动问题。
“嗯嗯嗯,”吾若梅努力压着自己,暗示自己别生气,别发火。让她陆燕神经病发泄去。
“那不行,你抽走了我们的人,我们缺一个人,那可不行。我下班时候刚知道,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调整呢?”陆燕的嗓子像排油烟机,哒哒哒非常刺耳。
吾若梅正好在厨房兼阳台半步见方的空地上。她神经质地抬头望一眼一尺之距的排油烟机。面前的排油烟机虽然无声无息,但陆燕的声音似乎就来自那里。陆燕的一惊一乍,把吾若梅搞晕了。
她在努力保持镇定的同时,不时地插进一两句可怜巴巴有气无力的辨词:“是呀,我没说都抽走。这个是原来说好的一个护士,她突然又说需要去休假一周,做手术,一个痔疮手术,你不能说不让人家去吧。”
“那也不能说抽就抽我们的,为啥不抽别人呢?”
这里两人还没说完,雒霞又打进来。吾若梅正好也招架不住陆燕了。望着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的雒霞的手机号,吾若梅赶紧对着手机说:“等一下等一下,又有电话打进来了。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电话一放,吾若梅愣怔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两个电话都没有接着。
这是怎么弄的。她一时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脑子短路了。甚至怀疑刚才对陆燕说的话,是否也被雒霞听见了。她真的体会到了五十多岁才有的脑子眼睛豆一起迟钝的
这儿正准备接通,忽然又有微信电话叮隆咚响起来,尽管一点也不刺耳朵,但吾若梅还是不由地嘟囔一句,这手机怎么回事,怎么电话正通着,还能打进来?真见鬼了。原来不是这样呀。
她干脆不去接。正恍惚着,结果两电话都断了。陆燕这人怎么这样,一会儿一个样,纯粹神经质。
这怎么好。吾若梅心跳明显加速,她几乎是颤抖着手,给雒霞主任拨打回去。
拨通电话,她不安地等着。也不能太明显了,否则让陆燕那小子抓住把柄,会到处乱说我势利功利。她虽然对陆燕基本有所了解,但对她今晚上的翻脸不认人,像小孩一样的变脸,完全不理解。
吾若梅使劲全身力气,给雒霞拨打回去,说:“雒主任,不好意思,刚才正好有电话没接上。”'她甚至慌乱的连这样一两句话都解释不清,”我和陆总说了,那个小孩,那就让她先不办调转手续,恩嗯对,对对,每个单位都有规矩呢,不能得寸进尺……”
电话那头,雒霞或许已经有所知晓刚才发生的情况。只是用一种一贯沉稳的,节奏平缓的声音说:“嗷,我知道。”雒霞永远都是一个“我知道”,好像天只要天没塌下来,她就会沉稳地用不声不响地的手托住一切。不过,仔细听,从语气里,也能能影影约约听到微微颤抖的音。
“那天,说还准备把她由护理员调到护士。对,不能惯坏了,科里对她这么关照。这孩子,给我发了一大堆短信,我还没上看呢。她在科里,和护士长和科里都吵架了。我们还想给她调一个更好的,但是这样就会让科里怎么想,我们要鼓励好的,不能让她本来因为科里没干好,还要给她调整。而且是调整好的,而且是非临床的地方,这让别人怎么看,别人还怎么在科里工作。现在是科里最忙的时候,却提出来要休假,说去看病。那就让她先去休假吧,回来再说吧,回来也不能去科里了。想用这样的办法,这样带头来和领导闹事,这种人,带头找事,影响到了全局,那怎么行。”
吾若梅听着听着,心里好受多了。雒霞在关键时刻总能出现,也公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