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裘继开口,胡长老却抢先哼道:“这是舵主自创的武功,姓冷的这下可知道人外有人了?”
冷长老不理会胡长老,心中感叹,“我自忖习武至今,也断不能创出一招一式的武功,如今他能自创如此厉害的掌法,的确是个武学奇才,他又是老舵主亲子,莫不是天不绝我诛唐会?”
冷长老再仔细端详着裘继,见其眉目轮廓,依稀是老舵主年轻的时候,英气逼人。冷长老想起旧事,心中不免酸楚。裘继见冷长老面目有异,正欲开口,冷长老却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托着绿玉杖,恳切道:“冷烈参见总舵主!”
没有多余的话,而这一句足矣。冷烈带来的那几百子弟,见状一愣,旋即齐刷刷地跪下行礼,喊道:“属下参见总舵主!”一时声浪滔天。
裘继见众人皆服,心中大喜,连忙将冷烈扶起,接了绿玉杖,又让众人起来。一旁胡长老更是乐开了花。
至于魏尺木,他见裘继这等掌法,掌劲远在一丈之外依然力道如初,并能收发自如。他瞧了也是自叹不如,“咦!此人竟有这等功力,楚江开之外,又多了一个登峰造极之辈。”
魏尺木晓得袁子峰、云霰霰等也在济阴城,便不着急见问君平、张风尘等人。他先别了黄贞,去寻了冰门、长白等人。
冰门、长白所住之地离大将军行辕也不甚远,魏尺木不久便到。旧友重逢,分外欣喜。魏尺木见当初几人都在此处,只是少了李克用、斛律勇主仆二人。除此之外,此间还多了一个妖艳和尚。魏尺木又知李克用已回了沙坨,心底不觉惆怅起来,不知再见更在何时。
“魏尺木,你倒知道来了,可知我被人欺负了?”云霰霰嗔道。她见了魏尺木自是心生欢喜,只是难免要先数落其一番。
“哦谁敢欺负云女侠?”魏尺木笑道。
“还能有谁,黄巢之女、盗门之主,魏兄弟可敢为云师妹出头?”袁子峰也凑趣道。
魏尺木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万想不到云霰霰口中所言是黄贞、问君平两人。他自忖这两人都不是寻衅生非之辈,便问道:“可是有了什么误会?”
云霰霰叫道:“什么误会,那黄贞还调来了八千军马围我们咧!哼,可吓得住我?”
魏尺木听着连军马都曾调动,怕是是非不小,正自发愁,却听得叶拈雪开口:“别听霰霰胡说,不过是误会罢了,并无大碍。”
魏尺木见叶拈雪如此说,便也宽心。他又见那妖艳和尚坐在一旁不闻不动,闭目养神,老僧入定一般,便问向叶拈雪:“叶门主,这是哪位大师?”
叶拈雪回道:“这是妖僧城大师。”
魏尺木听到“妖僧”二字,便想起先前黄贞所言被追杀为难之事,又联想到黄贞与云霰霰不和,暗道,“根由原在他身上。”
妖僧此刻长眉微颤,星眸初启,忽而开口道:“魏尺木,敢杀方连鹤,倒是不错。”
魏尺木虽知这妖僧与黄贞有隙,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应道“久闻妖僧之名,今日见了,方知世人所言不虚。”
魏尺木言语之中暗刺妖僧之妖,妖僧闻之并无异样,余人不知魏尺木何意,也就不做多想。
叙旧已毕,袁子峰便把李克用留下的书信交给了魏尺木。魏尺木打开一看,其字迹不仅无比狂放,还十分霸道,除却惜别招揽之意,还有一句“武、绿战之酣时,摩尼教必乘机屠灭武林各派,弟牢记之,或能解大危。”览毕,魏尺木心下虽然不解李克用为何如此笃定摩尼教行事,不过依旧牢记于心。
……
济阴城之外,有一座小城,名叫乘氏。曹州乘氏是一座美丽而又平静的古城,而这几个月以来,这个小城却热闹非凡。只几天时间,这里便涌进了越来越多的江湖势力。路上巷中,明间暗处,都时常会看到几个携刀带剑的人物,这在以往的乘氏是难得一见的。
最初盐帮帮主雷渊派来暗助王仙芝的人马并没有涌进济阴城,而是潜伏在了这个毗邻济阴城的乘氏县。如今武林同盟又对绿林宣战,曹州及其周边一带的绿林势力便都聚集在了这里。乘氏的寻常百姓已被迁走,坐镇此地的是盐帮左使武林宣战绿林之后,盐帮总舵只派了他来。
堂堂盐帮左使自非无名之辈,其名水默,江湖上有个名头唤作“病鲟”。所谓鲟者,因其水性奇佳,水下功夫更是绝伦逸群。又因其常年有恙在身,于是便有了这么个名号。据说十年前,帮主雷渊出海行事,遭人暗算,几近丧命。他那年不过十余岁,在东海里来去自如,手毙水寇数十人,救下雷渊。打那儿起,他便入了盐帮,做了左使。
水默浅衣淡巾,不加一丝配饰。他虽是一脸书生相,却有着非比寻常的英气。只是这英气之中却总是掺杂着阴郁和病态,让这英气显得很不纯粹。水默虽然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可他在盐帮乃至整个绿林之中,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