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唱晓,开始了青阳镇新的一天。
青阳镇三面环山,剩下一面临着宽阔的平原。
“早上好,王队!”宋潺提着背篓,身后跟着瘦弱的宋寅初。
二人一大早吃过饭,便来到镇上一家店铺前,准备兜售剩余的药材。
虽是清晨,但街上已经是人流不息,来来往往有精瘦的采药人,有卖早点的阿婆,有贩卖驯化妖兽的小贩,当然还有这个镇子里地位最为崇高也最为普遍的武修。
王昊,四十多岁的汉子,嘴里总咬着薄荷叶,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两手臂套着银白色的护腕,护腕侧面还装着锋利的刀刃。
他是青阳镇上最好的猎妖师之一,同时也是宋潺的发小。
“哟,潺子你昨天刚回来,今天又来啦。”王昊从怀里拿出一块纸包,翻开是一块烤肉,递给宋寅初说:“小初二,好久不见啊,看看王叔这身新行头,来,说声王叔霸气,王叔就把这块香喷喷的烤肉给你吃。”
宋寅初母亲在世时叫他“初儿”,王昊为了逗弄他便称呼他“初二”,常常将宋寅初气得直跳脚。
此刻他对着手中的烤肉故意嗅了一口气,说:“好香啊,你要不要吃啊!”
宋寅初没有理他,上前直接从他手中拿过纸包,撕下一块递给宋潺,再撕下一块塞到自己嘴里,最后将剩下的那一小块又放还到王昊手里,口齿不清又快快的说了一句:“谢谢王叔。”
王昊一下子尴尬的立在原地,连笑容都凝固了。
宋潺哈哈一笑,拍拍王昊的肩膀说:“好了,王队,别逗我家寅初了。我这次来是将一些用不着的药材寄售在你这儿。”
王昊将手里那一小块烤肉抛到嘴里,接过宋潺的背篓往里看了看,道:“诶呦,好东西还不少嘛。我看看,狐叶草,龟齿木芯,这还有块肉坎莲,知道的是你跟着我们猎妖队捡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挖了十方楼的药园子呢。”
宋潺苦笑,这十方楼是镇子里最好的一家灵草店铺,虽说他这次随行收获不菲,但也不至于能有王昊说的那般夸张。
而王昊似乎不想放过宋寅初,趁他一个不注意,赶忙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说:“哈哈,又被我逮到了吧,快说王叔霸气!”
“我不说!哪有这样让人夸你霸气的,唔唔唔,流王(流氓)啊”
原来是王昊捏住了他的脸,叫他骂不出来,王昊还凑近了些,对他露出了招牌的奸诈笑容。
可就在王昊对上宋寅初双眼的那一刻,王昊眉头一扬,不禁“咦”了一声。
就在此时宋潺拉过王昊到一旁,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对宋寅初说:“寅初,你替王队看会门,我与王队说些事情。”
说着便拉着王昊来到内堂,而宋寅初则倚着背篓插着腰守门神一般站在门正中,揉着自己的脸颊喃喃道:“王叔这手劲儿真大!”
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那些形形色色的武修,步履矫健,斗志昂扬,宋寅初忽然想起一句话,“他们才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人生的前十五年还是个身患怪病的普通人。
宋寅初不知怎的,竟是有些自卑了。
“徐师,王师的店到了!”此时店外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火红短发的壮汉,鼻梁处横着一条长疤。
“嘿,那小孩儿,让开!”
宋寅初点点头,抱着背篓坐到一旁,朝着那行人问道:“你们是谁,我去给你们禀报。”
那红头发的壮汉瓮声说道:“你去将王昊喊出来,跟他说我徐辉来了。”
宋寅初记下名字,回头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那行人发出一声惊呼。
“嘿,这小子的背篓里竟然有一块品相不错的肉坎莲。”
宋寅初回过头,正见到有一人在翻看着他的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块肉色的莲花也似的东西。
宋寅初赶忙跑过去,一把夺下那肉坎莲塞到背篓里,大声说道:“这是我父亲的东西,你们不要碰!”
“臭小子,跟狗一样,还挺护食。”说话的人叫做徐由,十八九岁的嚣张公子哥模样,“小子,这肉坎莲我要了,你报个价吧!”
宋寅初依旧低着头,死死的抱住背篓说:“我不知道价格,我不卖!”说着就要往内堂跑。
那徐由一个箭步过来,提起宋寅初的领子说:“你跑什么?你若不知道价格,我便按市面上的价格给你,拿来!”
而宋寅初把头埋在背篓中,说什么也不肯抬头,徐由冷冷一笑,一把将他甩出店外。
那为首之人徐辉一直背手站在门口,从始至终都不曾动过分毫,此刻只是说了一句:“小子,你为何还不去禀报王师?”
宋寅初倒在地上,背篓里的药材洒落一地,他想着先去通报王叔,又想着赶紧将地上的药材收拾起来,一时间越急越忙,越忙越想哭,到最后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小子,你将这背篓留在这,自己进去将王师喊出来,我答应你,绝对不动这药材一下,如何?”那徐由一脚踩在背篓上,得意的笑着。
宋寅初心中委屈,叫他相信一个对孩子动手的人绝对不可能,但这人如此威胁,如果不去,只怕待会连其他药材都保不住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那便是不给我面子咯?”徐由面色一寒,释放出威压。
宋寅初只觉得身体忽然变重,背上像驮着一个人,将他压的要趴在地上。
他立刻以头杵地,四肢死死的抵着地面,咬紧牙关,很快他头上都蹭出了血迹。
“趴下来不就好了么,狗娃儿!”徐由见这孩子死命支撑只觉面上无光,恨恨的说道。
“我……不!!!”宋寅初咬着牙,从喉咙里吼出这句话。
可他的确要坚持不住了。
就在此刻,店里传来一道冷哼,仿佛有一圈无形的气浪扩散而来,那徐由立刻面色惨白,胸口立刻渗出血渍,他连连后退,最后如灵猴跃起,躲到对街的屋顶上。
冷哼的人是王昊,他与宋潺并肩走出店门,除了徐辉,其余人皆面露惧色。
“徐辉,你什么意思,任凭你的人欺负一个孩子么?”
王昊冷视徐辉,那徐辉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摸了摸鼻子说:“我没坏你的规矩,也没有在你的店里出手。况且,我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徒弟,我能忍住不自己出手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哼,你堂堂化元期的丙榜下位武者连一个孩子的修为都看不出来么?”
“那你想怎么样?”徐辉点点头,有恃无恐的说“徐由,去将药材拾起来还给那孩子,再给一百枚玄币以作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