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的时候,静姝的手触到另一个枕头,碰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静姝睁眼,看着彤炜熟睡的样子,那样甜,那样静。一种逐渐收紧的僵化感。这几天太辛苦,亏待了身体。
走出房间,静姝点燃了一根艾柱,婆婆说过这东西很有效果,但是需要长期的坚持。
今晚月明星稀,静姝在阳台仰望天空。今天的月亮很亮,争夺了星星的光辉。从前在家的时候,她见过比这更大更圆的月亮。那时候农村还没有乡间别墅,草垛在打谷场到处都是,也不似现在喧闹。那时候感觉什么都是扁的矮的,低矮的茅檐,低矮的篱笆墙,空旷的乡野小片的村庄,显得人和大地一起似在被拉扁的哈哈镜里。有一年元宵节,她看到了那一轮又大又亮的圆月,她让小叔看,小叔也觉得出奇,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月亮。山上的人拿着灯笼,荧荧火光排成一条线,像一串珍珠项链,点缀着自然的华贵。
“我这辈子注定不得好死!”静姝感叹。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仿佛这句话并不是她说的。
“我还回得去吗?”她问自己,尽管她早已知晓答案。脑海里浮现家乡的原野,她在地里劳作,站在大片大片的麦田中间,几十米外桃花开得很艳,从送来的花香若隐若现,远处的山边一轮红日正一点一点的卧进那叫做“后山”的被窝里。她看着这样的太阳想:这么美的家乡,为什么别人要去外面打工?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就愿意一直在这么美的地方呆着!那是她儿时最深的记忆,从此之后,在山间奔跑成了她的奢望,因为母亲说过,要想有出息就得好好上学多挣钱。想到这里静姝念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你还不睡吗?”彤炜问。他看着站在阳台的静姝,风中的她那样单薄。
“你先睡吧!”静姝回答,此刻,她更愿意一个人独处。
彤炜转过身,找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下。
静姝看着有些失落,所以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彤炜已经不是大学里的阳光男孩儿,自己也不再有曾经的单纯善良,两个人在一起不过是搭伙过日子,有什么需要奢侈的。
有人说感冒只要传染给别人会好的特别快。两天过后,孩子的感冒好了,一语成谶,静姝又感冒了。
一早,静姝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彤炜拿来额温计,“嘀嘀”高烧。
“怎么办呢?我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彤炜为难的看着静姝。
“没事,你去吧。把孩子带走上学就行!”静姝说。她今天早上没有起来做早饭,而且此刻身体极具疲乏,连话也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