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南秋又流鼻血了,北方的气候实在太干燥,特别是冬天。
她立马仰起头,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舍友已经熟睡,她拿着卷纸去了水房。
楼道里有人在打电话,说着家乡话,应该是在和父母通话。她才想起,好久没给母亲打电话。
绿川到太原实在太远了,她已经两个假期没有回家。舍友周灵是本地人,问她为什么跑这么远来读书,她说自己来找人。
周灵又问:“找谁?”
“温庭洲,你认识他吗?”
“那不是个诗人吗?”
“那是温庭筠。说的是温庭洲,山海洲河的洲。”
周灵摇摇头,说,这里姓温的太多了,你没有他的地址吗?
别南秋低下头:“我只知道山西太原,还有温庭洲。”
周灵说没见过这样找人的,别南秋就没再说话。
血止住后,别南秋回到宿舍,想着明天要给母亲打个电话了。
第二天早上,周灵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小跑着回了宿舍。
“南秋南秋!我见到你的温庭洲了!”她连包都来不及放下,推了推别南秋说道。
“什么意思?”
周灵兴奋地说:“温庭洲啊!他就在我们学校!今天学校演讲比赛,有一个经管学院的男生上台,他说叫温庭洲,山海洲河的洲!”
别南秋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真的?”
“真的真的,他现在还在会堂做收尾工作呢!活动一结束我立马跑回来告诉你了!”
别南秋跑到会堂的时候,只有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生正在收拾稿子,已经没人了。
“同学,你找谁?”男生问她。
“我找温庭洲,他走了吗?”
男生愣了愣,说:“我就是。”
别南秋一下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矮了一截。原来不是她要找的温庭洲。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她说着就要转身。
男生喊停了她:“哎同学,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别南秋回头,男生指指会堂上方的横幅。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温亭洲的亭不是庭洲的庭,而是亭台的亭。
别南秋刚到北方水土不服,大一军训办理的缓训。本来该大二跟着新生军训,可教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把她弄漏了,于是一拖就拖到了大三。
军训第五天,别南秋这个连的教官被调到精英班。她们正站着军姿,新的教官来了。
别南秋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干脆闭上了,新教官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帽檐被人抬高的时候,她惊得立马睁开眼。
可面前的人比她还吃惊,他快结巴了:“南秋?”
别南秋望清眼前的人,脑袋还没想清楚说什么,眼泪就先下来了。
温庭洲摸遍了军装上的口袋,也没找到一张纸巾。他抬起头已是一脸严肃:“原地坐下!”
见教官跑远,旁边的同学戳了戳别南秋:“学姐,你认识温教官啊?”
别南秋吸吸鼻子,想起来休息的时候女生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十一连的帅教官,好像是姓温。女生又说:“你不会是她的亲戚吧?我舍友想要他的联系方式,要不你帮帮忙……”
“不认识。”别南秋听了,冷声拒绝。
温庭洲的身影又出现了,大家又正经地坐好。他清清嗓子:“别南秋,出列!”
别南秋本来不想动的,但想想他现在是教官,还是照做了。
他把一包纸巾塞到她手里,故作正经地说:“十分钟后回来”
队伍里发出了哄闹声,温庭洲又换了张脸,大声道:“起立!”
别南秋捏着纸巾,突然觉得书里写的久别重逢也不全都是假的。如果你也在想念一个人,那就该去找他,无论他在哪里。
二零零四年六月三号,别南秋穿上学士服。拍完照片后,别南秋一直在人群里找穿军装的人,谁知道今天他特意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还抱着蔷薇花束。远远立在树下好像风景一样。
“温庭洲,你真好看。”别南秋捂着傻笑的脸,说道。
她习惯说些没有推拉的赞美,似乎从来不懂适当修饰一下自己的感情。可对温庭洲来说,从别南秋嘴里说出来的褒奖,还是很受用的。
“我建议你进入工作岗位后,择人夸奖。”温庭洲递出花,打趣地说。
别南秋去拿花,可那人摊开手,笑眼晏晏:“毕业快乐。”
她笑着投入温庭洲的怀抱,同学们在身后起哄,喊道:“南秋,都毕业了你的兵哥哥什么时候娶你啊!”
别南秋抬起脸,刚想让她们别乱说,温庭洲先开了口:“就现在吧。”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红豆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