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宿楚俏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模糊她只大概看见床榻边守着一个人她蹙着眉头面无血色。
昨个儿折腾得有些惨上吐下泻的,楚俏现在是一点儿力气也没了她眼下只觉得口干舌燥的,有些虚弱地开口,“水”
坐在床榻边上的人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起身去案几上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他伸手打开珠帘的时候楚俏的意识才清醒了些。
“阿俏感觉怎么样了?还是不舒服么?爹爹去叫大夫再给你看看。”男人的声音很浑厚只听声音会让人误以为他长得五大三粗楚俏恍了一下神,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分明是风度翩翩的浑身上下透着儒雅随和的书生气息男人的脸同记忆里的人重合了,楚俏勉强起了半个身子手里接过那半杯温度正合适的茶水抿了抿唇喃喃出口,“爹爹。”
三老爷一听她喊自己,笑眯了眼睛一副女儿奴的模样,乐呵呵地道,“唉,爹爹在呢。”
“阿俏身子本来就弱,以后要多注意,不要再吃那些街上的吃的,不然遭罪的是你自己。”
三老爷在楚俏的院子里待了一会,绸杏便端着昨晚大夫开好药进来,“姑娘先喝药,昨个儿姑娘又贪嘴了,您这是积了食,大夫说了,今天得饿姑娘一天才行,所以这早膳奴婢便没有给姑娘准备,姑娘要是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就喝点糖水忍一忍,一觉睡过今日,明日奴婢便让小厨房给姑娘做牛奶燕麦粥喝。”
楚俏此刻肚子里空落落的,一听今日没得饭吃,有些不乐意地撅了撅唇讨价还价,“饿半日行吗?”
绸杏摇了摇头,强硬地回绝楚俏,“不行。”
三老爷一见楚俏那委屈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心道,“她昨晚都吐了出来,饿半日应该够了吧?”
“三老爷,这是大夫叮嘱的。”绸杏不肯让步,三老爷也只得按着大夫的意思来。
“那就听大夫的,阿俏要听话。”三老爷见她同小时候一样贪嘴,喜欢吃东西,不由得笑了起来,“等你病好了,想吃什么都行。”
楚俏见反抗无效也只能点了点头,接过药碗喝药。
绸杏见她肯乖乖喝药才放下心来,又见她因为药苦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上的褶子,不由得有些想笑。
等到楚俏将药喝完,她便递了一小碟子蜜饯上去,接过药碗将空间留给两年多没见面的父女俩,识趣地抱着药罐子悄声退了出去。
“阿俏上回在圣水寺被人绑走了,爹爹很抱歉没能及时找到你。”三老爷见楚俏捻了一颗蜜饯吃,声音沉重,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些人可有欺负你?”
明明是寒风凛冽的冬日,他的手紧紧握着,手心渗出汗来,那张儒雅的面上带着紧张小心的神色,生怕触碰到楚俏的痛楚,又怕当真听到楚俏被人欺辱
楚俏鼻尖微酸,自打她回来,没有几个人问她去了哪里,被什么人带走了,经历了什么,她知道他们不是不关心自己,是想让自己伤心,怕提及自己不想回忆的事来。
京都的世家小姐里都在传她的流言蜚语,说她的清白受损了。
若是闵汐跟她的婚事没有着落了,她在京都必定嫁不出去的。
不过嫁不出去便不嫁吧,她在乎的不是这些问题。
她在外面也没有被人欺负。
“阿俏别怕,若是当真受了委屈,爹爹会给你做主。”三老爷见她鼻尖微红,心里刺痛,只以为她是当真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阿俏可知道抓走你的人是谁?”
三老爷捏紧了拳头,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楚俏见他神色担忧,知晓他是误会了,摇了摇头道,“爹爹,那些人没有欺负我,只将我关
在一座小庄子里,除了不能出去,别的都很好。”
“那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楚俏迟疑了一瞬,抿着唇摇了摇头,“阿俏不知道。”
阿秋姐姐和十三哥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她不想将他们说出去。
“是么。”三老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你没事就好,爹爹就放心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松下来的时候,楚俏下一句话让三老爷心一紧,“爹爹,那人说带走
我是为了我好,我便想了想,他这般做定然是有理由的,他又是正好在宫宴结束后才放我离开,阿俏便想他这样做是不想阿俏去参加宫宴,可是阿俏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去参加宫宴?”
“正巧在这个时候,阿俏又听七皇子说过我同他的婚事,阿俏便想,若是阿俏进了宫的话,作为未来的皇子妃必定会见皇上和皇后的。”
“那人既然是为了我好,必然知晓我进宫会有危险,可是这危险到底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楚俏靠在床榻上,那双杏眸乌溜溜的,清澈见底。
三老爷沉默了,他知晓她一直都是个聪慧的孩子。
“爹爹,我在七殿下的庄子里看见姨娘的画像了。”楚俏垂下眸子轻声道,那声音低低的,让三老爷的身子一震,他似有些震惊地抬起头。
“爹爹,我姨娘小名是叫蕙娘吧?”
三老爷点了点头开口,“阿俏,爹爹更希望你叫她娘亲,不是叫姨娘,这是她的心愿。”
楚俏愣了一下,咬了咬唇开口,“那娘亲是叫邬熹吗?”
“是。”三老爷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爹爹可以告诉阿俏吗,娘亲她跟皇宫的牵扯。”楚俏紧紧地攥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