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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师兄送完饭,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得人寒毛直立。

山上的晚秋,怎么能如此萧瑟!如此干冷!

即使手被慕容轩紧紧攥着,那股令人心安的温度,好像最多只能到达关节的地方,就戛然而止了。

千算万算,算露了细节,要知道突然降温,宁愿被捂成大熊猫也不能冻成狗啊…

狂风怒号,像一把尖利的刀子,将安念的头发重得七扭八歪,活生生地像个披头散发,游荡山间的女鬼,旁边,是她刚刚诱拐的少年郎。

安念牙关紧闭,一张嘴就免不了灌一肚子冷风,脚下的路磕磕绊绊,安念的小脸依在慕容轩的胳膊上,躲求片刻的平静。

不愧是王爷,一条山路下来,走的稳稳当当,几次把眼看要狗啃地的安念顺手捞了上来。

小屋中的蜡烛发出橘黄色的光,是送饭之前慕容轩给点上的,那抹淡淡的温暖,温柔的缱倦在黑夜的威慑之下,像是狂风之中温暖的港湾,静静地,等着未归人。

“还好走前将被子铺好了,被窝真暖和!”

一进屋子,安念就像个八爪鱼似得黏在了被子上。

“转过去,我要换药。”慕容轩向窗子那边走过去。

“别开窗子了,我感冒了,闻不到味道的。”安念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知趣地蒙上了被子。

“嗯。”应了一声,慕容轩不疾不徐地撩开了裤脚。

伤口裂开了不少,暗红的,鲜红的还有结痂的黏状物混做了一团,加上捞安念的时候不小心抻了一下,虽然用着最好的金疮药,伤势却仿佛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安念在被子里左右打着滚,声音嗡嗡的,像是打磨过的玛瑙附上了一层包装,朦朦胧胧的,“慕容轩,你说木匠大哥和刘婶,会不会无意间把秘密泄露出去啊。”

将凝固的血团挑走,又用药粉均匀地铺洒在伤口处,他轻笑了一声,“撇开鸢尾不说,光是他同胞的弟弟,他也不会犯险。”

被子里的人不动了,正经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试探?,“所以,你帮他的弟弟入私塾,也是为了威胁他?

“不读书,何以启蒙,“痛感像是一条灵活的蛇,啃噬着他的血肉?,倒吸了口凉气,他淡淡道,”没有户籍就无法入学的规定是该改改了。”

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直接将回答转了个方向。

若问的人不是安念,他定会一挑眉毛,抬着下巴,“自然。”

她不再细问,语气松了松,“挺疼的吧。”

“不疼,”他将换下的包扎布条放进了脚底柜里,又将药粉装入包裹,看着了一眼又像蚕茧一样来回滚动的被子,“出来吧。”

安念一点点探出了小脑袋,下巴和鼻翼隐隐地藏在被子里,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腥甜的味道还是让她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这么浓烈,伤口定然是裂开了吧慕容轩慵懒地躺在她的身旁,双臂都露在被子外,在腹前交握着,破旧的小屋,一丝丝凉气通过窗缝沁进了屋子。

安念冻得想将被褥缝在一块御寒,他倒好,仿佛是故意将胳膊放在外面晾着似的。

安念偏过头去,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有些失神,“你的腿伤,明天真的没问题吗?”

“嗯。”

垂下眸子?,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庭院,“太危险了,我有点怕你脱不开身。”

他用余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笑出了声,“小菜一碟。”

“真的?”

“嗯。”

虽然他的话极其肯定,但安念总觉心里空空的,毕竟,明天是个未知数。

看见旁边的可人无意中紧蹙的眉宇,慕容轩的嘴角弯了起来,“早点睡吧。”

随之,他右手捏起炕沿边的一根条帚丝,向后轻轻一甩,不偏不倚,正中焰心。

屋子瞬间暗了下来。

外面的月亮一点都不圆,安念只能将他看出个大概,他身上的气息,若有若现地传了过来。

安念穿的衣服本就又宽又大,躺着十分别扭,人家到底也是将军府的小姐,以前在含元虚和衣而睡,料子也是极软的,现在这一身粗糙的料子…

白天不贴皮肤也就算了,晚上…还不如躺在砂纸上面。

听着旁边的呼吸渐渐变得匀称了起来,安念屏气凝神,像做贼一样开始解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