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李秀才讲述起那日的事来:
话说那日午后,朱一猛兄弟跟院中的雷城义士交代一声:外出走走,就出了院落。
走了一会儿,已到大道侧边的荒地上,越过这片荒地,就来到海岸边。
“哥,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但,朱一劲突然停在岸上的深草中,望着不远处淘淘的海面,问道。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哥,我瞒你什么啦”朱一猛当时止步,笑了笑,迷惑道。
“昨夜三更时我看见你出了门,是错不了的。前两天也一样”
朱一劲没有看朱一猛,而是凝望着前方茫茫的大海,一脸迷茫地道。
朱一猛脸色微变,沉住气道:“我夜间尿急,出门撒尿去。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撒谎!我只想问问你,饶一命和刘跋的死跟你有关吗?”朱一劲沉吟片刻道。
“当然有关!跟咱们每一个人都有关,咱们一起来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朱一猛正气道。
“哥,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吗?想要我直接问你你才肯老实回答吗?”朱一劲道,心却凉了半截。
“三弟,不管你知道什么,你都当作不知道行吗?你要相信哥,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好,你明白吗?”朱一猛苦笑一阵才道。
“哥,那个人是你,当时你还骗我冤枉陈师傅,现在你勾结外人害了两条人命,难道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们好吗?如果爹娘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他们将有多么伤心”朱一劲怆然道,望着海岸边巡逻而过的一队士兵,他真想跑过去告诉人家他哥是杀人凶手。
“三弟,你别傻了。你要看清现在的时局,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哥的眼光是错不了的。况且,我从来没有冤枉陈师傅,你要相信哥”朱一猛摇摇头道。
“你昨夜所见的人可是蒙贼的人?”朱一劲不管不顾,继续追问道。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竟然如此怀疑大哥。他们都是君州朝廷的人,他们怀疑咱们当中有奸细,嘱咐我暗中调查。本来我不该跟你说的,但你是我亲弟弟,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以免你暴露我的身份”朱一猛沉吟片刻,理直气壮地道。
“但,我昨夜听见你们说,刘跋与饶一命都是你们杀的”朱一劲问道。
昨夜他跟踪朱一猛外出时,亲耳听见朱一猛在那片荒地上的树丛中对两个身份不明之人表扬。说的就是刺杀刘跋、饶一命的手法不错之类、干净利落之类的话。
“是我们杀的。但他俩是蒙军派来的奸细,我碰见他们跟蒙军安插在君州的奸细联系被他们发现了,若我不杀他们,他们将在暗中对我下手的。况且我一时没有证据,说了怕也无人相信我,更何况我真的不想惊动他人,这将是咱雷城人的耻辱”朱一猛俨然道。
“若真是如此,你可以跟陈大哥他们说,他们或许会帮你的”朱一劲道。
“三弟,你真傻了,你觉得那些人可靠吗?后来我仔细一想便跟陈大人联系上,希望他能在暗中调查那些奸细的身份,而我却不想让陈汉那些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于是才有你在夜间看见的这一幕”朱一猛道。
“大哥,你这话当真”朱一劲沉默片刻,喜道,心想:“若大哥见面的人真的是陈监军的人,那么大哥就不可能是蒙军的奸细,怎么说陈监军也是朝廷的人,他们可不会乱杀人”
“他说谎”
这一刻,夕阳已沉下西山,天色已暗淡下来,李秀才突然从附近的草丛中快步走了出来。
“李秀才,你跟踪我俩?”朱一猛先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看着李秀才道。
“我是跟踪你,而不是你们!朱一劲,你别被你大哥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其实他才是蒙军的奸细。从雷城一路走来,很多事都是他在搞鬼,不然我们在雷城时不可能死了那么多人。我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却一直被他高明的表演给蒙骗了,否则用不着等到今时今日”李秀才一脸严肃地看着朱一猛道。
“李春雨,你别血口喷人,我看你才是那个奸细”
朱一猛听李秀才这么一说,不由一怔,立即瞠目对视李秀才气愤愤道。
“血口喷人?我怎么血口喷人?李某说的是事实。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天衣无缝吗?好,我且说说你与饶一命的事吧。你当时之所以返回救饶一命,是你发现我等已经突围而出,对我等去处不明,就想通过饶一命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才那么耗子假慈悲救下了他。后来,你如愿以偿了,他毫无心机地带你到陈汉兄架的地窖,也在那等到我们来陈汉兄家;接着在厅内议事时,你听说可能有兄弟在雷祖庙就趁着外出的机会通知蒙军,使他们抢先赶到雷祖庙剿杀了藏在雷祖庙的兄弟,然后又在雷祖庙设伏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幸亏我等早有准备,不然你就真的得逞了”李秀才说着,不由得又问一句:“这事我说的没错吧”
朱一猛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李秀才,不由地吞咽一下口涎,他绝没想到李秀才仿佛亲眼见过他做的这些事。
“看来我说的没错,咱又说说近数日的事吧。你对饶一命有救命之恩,他对你毫无防备之心,你便屡数想通过饶一命来打听我们当时是藏在雷城何处,接着无意中知道陈汉兄在追查奸细之事,深怕饶一命一时说漏嘴,于是将其了灭口。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别自欺欺人了,现在我只想问问你:我说的这些对不对?”李秀才双眼瞠视着朱一猛理直气壮道。
“这都是你的猜测。那我为何不直接叫人来陈汉家将你们剿杀”朱一猛脸皮不禁地抽动起来,眼珠打转片刻才道。
“笑话,你当我傻,不知你怎么回事吗?像这种老谋深算、心机缜密之人,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怎能猜不到我等定会在暗处留下暗哨戒备的。更何况,那棵树上的人可以看得极远,只要蒙军人马一旦大量出动朝这边来,我们就能提前知道,到时要走要躲都可以。而那样的话,你或许会提早暴露自己的身份,生死难料,这种傻事岂是你这种卖国求荣、不仁不义之人能干的”李秀才道。
朱一劲听着李秀才说着,越听越怕,心里一连问出无数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