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归本来正躺在干草上睡觉,却突然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睁开一只眼睛眯了一下,发现进来的人竟是方同徽。
“怎么方大人今天不抓贼,有时间来审犯人啊?”
对于燕不归的嘲讽,方同徽并没有理会,而是说到:“燕不归,我知道你本不是盗贼,参与这场盗神大会是出自其他原因,所以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肯说出叶山阴的下落,我就放你出去。”
“此话当真?”
“当真!”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像某些人,肯拿别人性命来保自己周全。”
方同徽听出来他是在说鲍沉沙,脸色也有些难看,堂堂大理寺竟然要靠贼的帮助才能抓住贼,传出去也必然要被耻笑。
“我的爹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杀死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贼。只因为几锭银子,贼就会痛下杀手,丝毫不顾后果。后来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澄江派门中,开始学习武功,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习武之人,一定要惩恶扬善,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一身本领。五年前,我不顾门内长老阻拦,毅然下山来到了大理寺,从一个捕快开始做起,一直到了今天的大理寺主簿,被我亲手抓住的贼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我立志要抓住天下所有的贼,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抓,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贼出现,这一切都是因为,在这群人身后,有一个影响深远的大贼,那就是叶山阴!如今他更为猖狂,竟然还要选出什么盗神来率领天下盗贼,简直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叶山阴一日不落网,天下就无一日安宁。燕不归,我从你的剑法当中可以看到,你也是心怀大义的侠士,何不与我联手,还天下一个安定!”
“别幼稚了。”燕不归面无表情地说到。“说什么贼是因为叶山阴才源源不断这样的话,你真的看清了天下的真相了吗?就拿你们朝廷来说,多少贪官污吏你不去抓,却天天盯着贼不放,你可知道,很多贼本来都是百姓,生生被逼成了一个贼吗!不去偷不去抢,谁来养活他们?朝廷吗?你们只想着自己的仕途风光,何时在乎过百姓的饥寒交迫!”
燕不归的话让方同徽脸色苍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唉,这…这我何尝不知,可凭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主簿,又怎能撼动权倾朝野的大臣。”
“做不做的到是一回事,想不想做是另一回事。”
“总之,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野贼要除,国贼…我也不会放过!”方同徽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燕不归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叶山阴的下落呢。”贺灵均看不清燕不归,只能对着他的牢房说到。
“叶山阴想靠挟持皇帝逼朝廷改革,方同徽想肃清天下盗贼维护安定,他们二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
“你知道我师父他…为什么会去当贼吗?”
“你说苦书生?”
“他四岁读书,六岁便能赋诗作文,十二岁那年中了举人,十四岁又中了贡士。镇上的人都以为他将来能当上大官,家里人也倾家荡产给他换了盘缠,让他去京城参加会试。可就因为没钱再给监考贿赂,就那么落了榜。家中本想靠他做了官过好日子,这么一来,却连饭也吃不上了,活活饿死在了街头。我师父为了养活自己,也只能靠偷盗为生,一生才学无处安放,贫困潦倒独享半世。所以说,时代没错,错的是推动这个时代的人。”
“你说,推翻一个时代难吗?”
“难,也不难。几十年前天下寒士齐心共创寒衣门,就曾经颠覆过一个朝。三年前萧泊舟带兵都到了鄀城,却毫无征兆地被抹去踪迹。朝廷无能腐朽,从来不缺奋起反抗的人,可如今天下已是一盘散沙,哪怕萧泊舟再世,也再难重现寒衣门的光辉了。”
“你说寒衣门曾经推翻过朝代?”燕不归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为寒衣门人,都不知道前人竟还做下了这等功绩。
“道听途说的野史罢了,真假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