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一听说有楚使来越,心里直嘀咕,怎么没听楚国照会一声呢?哼,这楚国,没有秦的敲打,头又翘起来了不是?他心里这么想,但两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茶楼上登去。
越王坐定,宾主寒暄后,庄蹻两手一摊,对越王言明当今天下之势,楚秦两分天下。但如今的秦王室内忙着争王位,没有几年是争不下来的,即使大王有主,也是一个不明事体的小屁孩,由其母摄政,能不能自保尚且不明,更不要说再向外扩张了。
而楚国呢?秦摄政之母宣太后芈八子就是楚王宫的姐妹……
越王一听,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他连连点头称是是是,表示愿意臣服强楚。
庄蹻以其三寸不烂之舌,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地拿下越国。他带着越王和越王剑回到楚都江陵向楚怀王报告。
怀王大喜,即令庄蹻再回越地,当上了东地的最高行政长官。
收服吴越之地,楚国的版图向外扩张了近一倍。按说,楚国会越来越强大。但秦国宣太后芈八子控制下,确立了其子为大王。
不久,形势直转而下。秦国新王秦昭公虽然年轻治国经验少,但他有母后教诲,老臣相佐,更要命的是这秦昭王一心想努力成就大业,独霸天下。而其母恰恰是能力非凡的楚王宫公主芈月。
那一年,满脸青春痘的秦昭王知道在前王折膑亡西之后,楚国有了大的扩展。如果自己继续对楚国使用过去的硬弓相射的老办法,不好使。
好在,楚怀王是其舅家,亲情是最好的麻醉剂。他听从老臣的建议,亲自给楚国的舅父大王修书一封,以“国书”的名誉快递楚国。
楚怀王接到异国外甥、新秦王的信一看,自然喜不自胜。
秦国书信上说,请求两国和解,成为好亲戚好邻居好伙伴互相往来,以和为贵,这样天下不都和谐了?多好啊!并诚恳地邀请楚怀王在武关会面,秦楚结盟,昭示天下。
说实话,楚怀王早就不想跟秦国玩干架的游戏了。
秦国强大不说,最重要的是两王之间是舅舅与外甥的关系。
常言说,外甥给舅打灯笼照舅旧,这可以玩。但要干架打仗,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哩,这样玩疼啊。
所以,怀王很感谢这个懂事的外甥,决定亲赴武关会盟,重拾亲情与共。
但为了慎重起见,楚怀王特召回远在东地的庄蹻,与大臣们一起相议。
岂料,一桩难遇的好事,却遭到屈原、庄蹻两臣的反对。
靳尚对怀王说,屈、庄两人本是穿一条裤子的同党,他们竭力劝阻大王,一定不怀好意,生怕大王与秦修好,一有和平,都和好了,不就废了他们的用武之地?
而屈原和庄蹻二人态度坚决,劝阻怀王一定要慎重考虑,最好不要去,如去必定回不来。
为什么?
屈原说因为秦国早已对楚国虎视眈眈,不可能主动与楚结盟。这一国书,只不过是施放的烟幕弹,遮蔽大王的眼睛是麻醉剂,使楚国绷紧的神经失去知觉是甩出的诱饵,骗大王上钩,最终吞并楚国。
而靳尚和子兰两位权臣却力主怀王准时赴会,说这是千载难逢的两国修好之机,也是舅甥缔结同盟的契机,秦楚结盟,必将垂范后世。但如果不去,就是楚国的不对啦,人家秦国再打来,就合理合法,天经地义。
实践证明,大王发扬民主,叫大臣们相议只是形式。他内心早有定夺,民主是拦不住的。因为他特别相信当今垂廉听政、掌握着秦国实权的芈姓楚人宣太后。
那一天,楚怀王如约赴会,早早到达约会地点武关,去会见秦武王异母兄弟秦昭王。
哪知,两王见面后,还没有嘘寒问暖,楚怀王还没有来得及倾吐对秦昭王这个外甥的思念之情,却被秦王提出,你楚国必须把巫、黔中郡全部无偿出让给秦国。
楚怀王大惊,强硬地问:“你凭什么啊?”
秦昭王平静地说,不凭什么,就凭舅舅您现在与外甥的武关会。如果不答应,您就永远在这儿会,不要再回楚国当大王了。
楚怀王那个气啊,气到两肋生疼。但悔之晚矣,只得继续气鼓鼓地说,不同意,不同意,死都不同意。由此可见,楚怀王还是有骨气的。他真的一直到死,死在秦国,一直没有答应给秦半点土地。
楚怀王被强秦扣留,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何况,如果楚国长期没有国君,秦国还真把扣留怀王当盘好菜,搞乱楚国,怎么办?
楚怀王的小老婆郑袖生的小儿子名叫子兰的,刚好在郢都今湖北省钟祥市,他对父王的被扣一点也不悲伤,而是那个兴奋啊,无法形容。为什么?还有一段往事值得陈情哩。
楚怀王时,面对强大的秦国,怕自己身单力薄,就想搞横向联系,与齐国结盟。为了表示诚意,怀王心一横,将已经钦定的楚王子熊横送到齐国当人质。
但后来,因为在各自利益取舍上,楚怀王屡犯昏招,得罪齐国,甚至断绝了结盟关系。人家齐国还够意思,没有杀害王子熊横。
这时,楚国怀王被秦所扣,而接班人王子又当人质押在齐国。所以,怀王的小儿子子兰不兴奋的夜不能寐才怪。其母亲郑袖更是上窜下跳,拉拢佞臣。她和子兰串掇靳尚,要他主持立新王之事。但怀王的女儿景茵公主却拦着说,你们都等等,要立新王,不是小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屈原得知楚怀王被秦扣留,把此当成天压下来之大事,他迅速派人往东地请庄蹻速速回郢。
庄蹻管着东地半个楚国的地盘,拥有三十万东地兵,是楚国的重臣。
大臣们开会研究立新王之时,靳尚首先说:“怀王被扣,王子熊横又当人质留齐,而且还不一定能保住性命,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嗯,是的。”子兰接着说。
屈原严正地道:“那靳大夫的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今能担当起重任的只有子兰小王子了,哦,不对,子兰王子。老臣提议,立子兰为大王,定能使楚国稳定,失地收复,国民安康。”靳尚果然露出了马脚。
在幕后忙碌的景茵公主,听后忍无可忍地跨出幕墙道:“谁说的?本公主大哥现在齐国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为什么不去接他回来,而要另立新王?”
庄蹻义正辞严地说:“是啊,如今君王和太子都困于他国,今天你们又违背君王的命令,另立庶子,这是不合王法的。”
“对呀,我们应该主动到齐国,讲明情况,接王储熊横回国,立他为国君。君正言顺,言顺民顺,民顺,力才能聚。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屈原率先赞同庄蹻的意见。
靳尚倾力陈说道:“但是,谁去齐国当说客呢?再说啦,楚国的大王被人家扣下,多丢人的事啊,哪个有脸哪个说去,反正老臣是不会赴齐,去做这丢人现眼的事的。”
景茵公主站出来说:“你们感到丢脸不去,本公主不怕出丑,愿前往齐国接回哥哥。”
“不成,不成。”屈原阻止道,“要把太子接回国,不是说接就能接的。必须找出合适的理由,使齐国不好推辞。更要派合适的人选,叫齐国无话可说。”
而此时的子兰,则坐在大王的椅子上,摇头晃脑的,只等大臣来拜。
靳尚不怀好意地说:“照屈老儿的话,就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实际上,还是不想接太子回国,你何必绕来绕去,最后还不是要立子兰为大王?”他转身向子兰道,“大王在上,请受老臣一拜。”
庄蹻一看,怒气冲天地说:“行了,胡闹,真想反啊?楚国虽是熊家的,但立王子是有规定程序的,不是谁一说就能算数的。何况,熊横王子是先王已定好了的储君,而且他还活着,为什么要另立新王?你们不愿使齐,蹻所在的东地离齐不远,吾愿出齐去接回王子。”
屈原阻拦道:“哎,不行。你是楚国之重臣,哪能冒这个险呢?还是派个能说会道的使臣去吧,屈原有办法叫齐王相信,不放王子回国是不行的。”
靳尚不屑一顾地讥讽说:“哼,你有办法?你只有把我大楚整衰的办法。”
楚国使臣入齐后,按照屈原的安排,给接回王子找了个最好的理由,直说楚怀王过世,特到齐国向王子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