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木景珩蓦然回头,正看到一身布衣的云归岫。
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一大束正值怒放的鲜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透亮的露珠。花朵娇艳,反衬着她的脸色却是异常憔悴,看来过得并不大好。
清暮山没有了木景珩和木景玦,要在魔气之中恢复极为困难,入口也已没有了屏障隔离,云归岫只能勉强守护,应付一些试图入山的凡人。
木景珩瞧见云归岫的第一眼,就脱口问道:“她呢?”他问的是谁显而易见。
云归岫身体微微一僵,攥紧手里的竹篮,不自觉地低下头,躲避着木景珩急切询问的目光,“君姐姐……闭关了。”
“闭关?”木景珩疑惑更深,“那我为何从未听她提起过?”
云归岫盯着竹篮里的鲜花,吞吞吐吐地说道:“也许……也许是不想惊扰上神吧。”她并不擅长说谎,木景珩这一问,又让她回忆起君璧在湖水中消逝的场景,不禁悲从中来。
木景珩望着云归岫怪异的神色,笃定说道:“你在骗我。”
云归岫微微颤抖,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哽咽着说道:“上神,你回来得太晚了。君姐姐……已经去了。”说完,竹篮坠落在地,鲜花散了一地。她双手遮住了眼,但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流出。
木景珩独自伫立在湖边,望着平滑如镜的湖面。已经去了……云归岫的话,犹在耳畔。君璧的笑颜,也恍若目前。
木景珩慢慢坐下,伸手轻触湖水。湖水微凉,如同她的温度,抚过指尖,温和而包容。她明明说过会回来寻他的……
得知君璧已经不在了的消息,木景珩表现得异常平静。
也许是因为他早有预感,从君璧莫名离开后归来开始,她就有些不同寻常。木景珩从未想要逼问,他以为君璧想告诉他时自然会说,他以为无碍的。那样诡计多端的女子,又怎么会让别人讨了便宜。如今想来,却只能后悔自己太过天真。
木景珩眉目低垂,轻声说道:“你还是骗了我,我……再也不理你了。”发丝滑落遮住了他的侧脸,一点隐晦的流光从他的眼角滑落,溶入湖水中,消失不见。
湖水中有一片光斑在隐隐闪烁,似乎是因为日光的反射,正好落在木景珩的眼里。他寻着若隐若现的亮光,靠近湖畔的边角。若是云归岫在的话,必定可以认出那里正是君璧沉落消融之处。
木景珩俯身,从湖水中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他将圆球置于掌心,身体深处似有暖流牵动,可见此物与他密切相关。
纯净的圆球并非一尘不染,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涌动着缕缕黑白缭绕的氤氲烟雾,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木景珩脑内灵光一闪,这圆球是他送给君璧的。因为有净心的功效,君璧一直带在身边。他险些忘记,此物也可以充当暂时的容器,安置神魂的容器。
手中紧紧握着那颗圆球,不到一日的光景,他经历心境如此大起大落的变化,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无比开怀。
神魂犹在,只需要重塑肉身。
魔界一役之后,仙界大乱。天帝与魔君两败俱伤,多位上神却隐而不出。和人界朝代更迭一般,仙界随即易主。不过这一切的纷扰,与木景珩却没有太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