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草席,土墙,一扇残破的窗棂斜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明明上一刻还在江流中做着无谓的挣扎……林羽乔很是茫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竟活下来了。
全身被酸痛捆绑,是猛烈挣扎后的症状,奇怪的倒是并没有在冰冷江水中挣扎呼喊后该有的晕眩或疼痛,只如同U形铁棍被敲击后那般有些恼人“嗡嗡”着,乌糟糟地闪动着一些似乎是记忆的片段,情绪也随之涌动。
细细分辨之下,林羽乔有些疑惑于这些与己无关的片段从何而来。她用力晃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开,神思这才汇集到昨晚——商俊彦和莫菲两人手法之娴熟、过程之顺畅以及面目之狰狞,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一个是相恋多年才刚订婚的男友。
另一个是相交多年才刚答应了做她伴娘的闺蜜。
江水一遍遍冲涌进口鼻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林羽乔强压了满心的慌乱和愤怒镇定下来,方一缓神,脑中乌糟糟地一团却又压了过来,她不得不去承受,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已命丧江中,而魂魄进了别人的身体了。
这身体本来的主人叫做越淳衫,大约是死前受惊过度,头脑中的记忆已乱成一团,眼下林羽乔只能依稀想起越淳衫被几名蒙面人偷袭,硬灌了毒药而死,之后大概就被扔抛尸在此。
林羽乔很顺畅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荒不荒唐只是一种感觉,是不是现实却没得选。
至于她能不能回去,且不说她已命丧江中,在这活的每一秒都是赚来的,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能不信命,如果命中注定她能在某一刻再回去,那也要先度过了眼前的困境才是。
屋外阳光毒辣辣地曝了一地,耀得人睁不开眼。林羽乔将破帽遮在额上,这才看清视野之内不见人迹,远处似乎有片芦苇荡。
烈日下,早已发干的喉咙已然要冒出烟来。
她很清楚自己必须趁现在离开,天黑前若找不到人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几百年前的荒郊野外肯定没有搜救队,来得更有可能是去而复返的仇家。
而芦苇意味着有水。
林羽乔咽了咽口水勉强润下喉咙。
眼瞧着不过一里地,对手脚发软的她来说却是无比遥远,身上是麻布衣服,被汗渍后把莹白的手腕磨得生疼,为了扮成男装,绷紧了布条的地方也湿闷难忍。
潺潺水声渐行渐近。林羽乔大喜,擦擦汗将粘在脸上的乱发一拨便钻进了草丛,眼前是条小河。她捧把水润了喉咙净了脸,被烈日烤出的晕眩感不再,人也马上耳聪目明起来。
方才走过的方向传来了动静,她一惊,甫一钻出芦苇丛,遥见一蓝衣人骑着枣红骏马飞驰而过,速度之快,她甚至没来得及从刚刚润过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
一人一马迅速缩小成一个点消失在视野中。
一点兴奋之意被冷水浇熄,林羽乔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错过了这次机会,天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下一个可求助的人。懊恼之际,她一时不备被草绊倒,直直地拍进水面,顿时呛了水。
她慌乱之中拽住草靠到河边,咳嗽好久才缓过劲来,满脸泥灰之下胀成紫红的脸色许久才恢复如常。
茫然无措却欲哭无泪,林羽乔心灰意冷地在河边呆坐许久,河水中映出她满身满脸泥水的模样。
就算再狼狈又能怎样,有希望她还是想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