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牛早就被杜周给收买了,为的就是在这最后一刻,给司马迁一个暴击。现在虽然换了一个灵魂,但唐临依旧不敢乱来。
这又是一个无解的困局,在这个时间截点,唐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顺着杜周的意思去说,毫无反抗之力,他现在只是个家仆,要是说得杜周不满意,很有可能直接被当堂用乱棍打死。
没有什么王法可言,杜周就是王法的代言人,廷尉一职相当于现在最高法院的院长。
唐临缓缓开口道:“我家主公与李将军……”
“他已经不是将军!”杜周打断道。
“我家主公与李陵私交……甚好!”
司马迁不可思议道:“你……你……你说什么?”
唐临莫名感到一股钻心的痛,两人平日里不像一般的主仆关系,司马迁待他如兄弟,关系极好,他融合了陈牛的记忆,此时此景,也是悲痛不已。
背叛?!
剧烈的痛苦感侵蚀着司马迁,他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接着听到杜周道:“接着说”,然后,陈牛就一条一条数落他那子虚乌有的罪证。
“元封四年五月,主公与李陵相约于城南酒馆,共饮一个时辰;”
“元封五年七月,主公与李陵夜宿于醉花楼。”
“天汉三年十一月,主公与人交谈,言必称李陵无罪。“
……
李陵一直在外带兵打仗,陈牛说的都是八九年前的事情,先不说有没有这回事,就算有这码事,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么清楚?还能具体到月?这还能再假一点吗?
杜周沉声道:“此案证据确凿,现本官判处司马迁犯诬罔之罪,明日午时,处以腰斩。”
唐临懵了,明日?午时?腰斩?不再关押一段时间?
司马迁却在此刻清醒了过来,他非平民,而是太史公,却当庭判决,甚至都未呈给皇帝审批,最为蹊跷的是明日即行刑,整个事件都透露出不寻常。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禁想到。
我写了一生的历史,为什么连这点都看不透呢?朝堂之上哪有纯粹的是非对错。
这场败仗必须要有一个人负责,如果不是降将李陵负责,难道还是陛下的大舅子贰师将军李广利来负责吗?
这种审问又有什么意义?从皇帝皱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的结局吧。
可是他是刘彻啊!他是文功武治的明君,他怎么会做出如此昏庸之举!
后悔吗?说完全不后悔那是假的,但如果再重新来一次的话,自己还是不会同流合污吧。
突然,杜周盯着司马迁冷笑道:“你也别嫌早?李陵九族一百三五口,在昨日均已问刑处斩。”
“什么?!”司马迁大惊,遍体冷汗,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喉咙发出的嘶嘶声。
杜周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贴心”地解释道:“公孙敖在边境抓到一名俘虏,据说李陵帮匈奴人训练军队,专门对付汉军,陛下大怒!啧啧啧,这就是你说的一有机会,必定起而反之,报效大汉?”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李陵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污蔑!
绝对的污蔑!
一定是那群庸将故意推卸责任!
司马迁愤怒得想大喊大骂,但他没有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