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歌声由远及近,飘荡在广大的石家宅院亭台之间。伴随着一点白色的灯火,四处游荡,最后朝着大堂而来。
它飘过的地方,大风轰然鼓荡,灯火转眼就熄灭,只剩下一点白色摇曳的火。
大堂上众人神色各异。一众家丁两股战战,不时传来一阵尿骚味,有些人接连晕倒,旁边的已经见怪不怪了;昏倒的人倒在他们身上,他们脸色苍白地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当时石家人解释之所以把家丁集合起来是因为他们家丁害怕,万一要是像上次那样在房间里死掉就糟糕了。
现在想来,却是害怕这些家丁中有人私下在太上老母出行的时候诅咒石家自己的人——毕竟已经死了个三公子了,才把他们叫到这里。
四个江湖人倒是略微镇定,只是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如此诡异。抱剑道士闭上双眼,神色平淡,最是镇定;光头莽汉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汗水却不知不觉间淌了一脑门;紫衣童子舔舔嘴唇,嘿嘿地笑,笑得苍白;中年道姑倒是喝了口茶。
梁弦撞了撞南鼎邑示意他不要哆嗦。这个明眸少年汗水湿透了衣衫,低声念叨:“操,这么邪门。”
梁弦指指石家两位公子,只见两人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却要镇定不少。
南鼎邑道:“这是麻木了吧……”
梁弦摸了摸下巴。
白色火光迅疾十分,眨眼间接近了大堂。
大堂正对的阶梯两边原本悬挂着两排十几盏白灯笼,橘黄色灯火安然燃烧。
就在那太上老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时候,众人终于看清那个身影的模样了。
在两排白色灯笼映照下,那个身影有两丈多高,青衣残破,身影肥大,常人胖了整整一圈,两手垂下,右手五支惨白尖利勾起的爪子漏在外面,指甲上还沾了血迹;披头散发,遮住面庞,只有一个腐烂的下巴露在外面。
一股浓烈的黑雾随着她倒卷过来!
她往前飘了一步——
呼啦!
黑雾大风瞬间吹灭了被她抛在身后的两盏灯笼,但是其他的灯笼却燃烧正常。
众人吓了一跳。
她在前进的时候竟然没有脚步的挪动,长长的衣衫下面根本就没有脚!倒像是被风轻轻向前推着,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走到堂前的时候,所有的灯笼恰好都“嘭”地熄灭!
太上老母在堂前静静地站着,在一片黑暗中,她猛然抬起头来,众人吓得肌肉一紧!
她腐烂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黝黝的窟窿在双眼和鼻子的地方,里面燃烧着惨白的火光!
大堂中吹来一阵腥臭的大风,一瞬间所有的烛火几乎都被吹灭!
只有众人头顶上几盏灯顽强地燃烧着,照亮了众人惨白的侧脸。
家仆们即便低着头,还是被那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心脏,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南鼎邑在太上老母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他手指紧张地“哧”地在梁弦的袖子上开了小孔!
那歌声在月光下飘荡起来,像是个哀愁细腻的女声,婉转动听,如诉如泣,竟然让众人有些迷醉的感觉。
像一股乳白色的烟雾包裹住人的五识。
头脑昏昏沉沉的。
“啪!”
寂静的大堂上砸下来一滴豆大汗珠!
那个光头莽汉承受不了这种沉闷的压力,突然面色狰狞,大喝起来。
“啊啊啊啊——去死吧!——”
他双眼通红,露出獠牙,冲上去,铜钵大的拳头抡得生风!
他的拳头几乎砸在那鬼影的脑袋上。
突然,那颗有力的拳头在半空中顿住了。
连同壮汉强壮的身体。
好像一切定格了。
“荷荷荷荷——”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漏风般的声音。
他缓缓倒下,前半个脖子已经消失了。
血肉模糊。
他已经没有喉咙了。
太上老母腐烂的脸上溅上了一泼黑红的血。
“啪嗒,啪嗒……”
她垂下的手指上一滴滴地滴着液体,像是要在地上打个小坑儿。
“操!”南鼎邑一个激灵,他低声说,“我就说真有鬼……”
中年道姑一见莽汉上去,一只手突然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支军中劲弩!
“嗖”地一声,弩箭应声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