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旬,南直隶凤阳府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震动朝野。
当朝礼部主事卢春洪老家中的两位高堂、三房妻妾及一名黄口小儿,总共六人,一夜之间竟被无名盗匪屠戮得干干净净!
事发之后,从南京到京城,从六部到内阁纷纷侧目。就连皇帝朱翊钧也生了恻隐之心,不再计较卢春洪此前上疏暗讽自己一事,命锦衣卫彻查此案。
至于卢春洪本人,悲恸欲绝之下,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做官了,上疏丁忧致仕,回往老家凤阳府为家人操办丧事。
可他却不知,这一只脚踏出了京城永定门,就等于是踏上了黄泉路......
在山西太原府的刘承祐收到消息后,也不再继续耽搁,重新踏上了归京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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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七八日后,早已心力憔悴的卢春洪回到了凤阳老家略显破落的宅院内,此时,其阖家六口的尸首已被凤阳知府着人装进了薄木棺材,家中亦有三五好友在帮着操办白事。
是夜,送走了前来吊丧的访客,连日奔波又兼心伤难愈的卢春洪累倒在灵堂前,沉沉昏睡过去。
待其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灵堂,而是被人五花大绑进了后院柴房内,正对面,刘承祐正神色平淡的端坐着。
“卢大人醒了。”
“刘...刘承祐,你如何会在此?!”
“来此,送卢大人上路。”
但见卢春洪听得此言,哪还不明白过来,一时目眦欲裂,通红着双眼恨恨道:“我...我一家六口,都是你杀的?!”
“是。”刘承祐微微颔首。
“贼子,老夫杀了你!”
卢春洪闻言,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挣扎着便要朝刘承祐冲过去,无奈身子被绑得太紧,只能呲牙咧嘴,恨不能一口咬死自己对面的仇人。
刘承祐见状摇了摇头,淡声道:“其实我本不愿做奸佞之臣,更不想杀人,我想学房玄龄、魏征、张居正诸公,做一代闲相。”
“可你们偏偏不让,非逼我学秦桧、当赵高、做严嵩!既如此,我便遂了你们的意!”
说到此处,微顿片刻后,凝声继续道:“你可知此次西北一战,我大明兵不足万,更无粮饷补给,却仍与鞑靼数万铁骑周旋月余,将士们打得多苦?大捷来得有多不易?”
“有功不赏便罢了,竟还要被弹劾问罪,你们这些所谓的士林清流,昔年害了戚继光不够,如今还欲再害郑洛不成?他若是被整倒了,谁替大明去守西北?!”
“你们这么干,就不怕寒了边陲将士的心?将来还有谁敢为我大明真心卖命?!”
“郑洛私纵魁首火落赤,本就罪该万岁死。而你刘承祐身负监军之职,亦难逃干系!”,卢春洪闻言怒声道:“此次弹劾你与郑洛,乃老夫一人所为,与我家小何干?!”
“你若心中有恨,大可冲着老夫来,为何要灭我满门!我七旬高堂何辜?我十岁小儿何辜?”
“愚蒙酸儒,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