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绣工精致的真丝枕上。
魏东楼无意识地昏迷着,眉心不安地紧皱在一起,黑漆漆的睫毛微微颤抖在苍白的面容上!
晨芙握着他灼热颤抖的手,眼底黯然深痛。
不管多难,不管父亲多么愤怒,她仍然会想办法在午夜时分从家里逃出来看他。更巧的是,前几日纳兰宇风又找了一位替身来,两人站在一起简直一般无二,就连碧桐也要细细分辨一番,索性她便安排那替身在房中,反正父亲差人一直在屋门前守着,她只需在屋里好好呆着就行了。
这些日子,她一颗心全扑在魏东楼身上,每天悉心照顾他,看着他一点一点好转,她又忧又喜,喜的是她可以每天都陪在他身边,可以肆意的看着他,轻捏他的鼻子和下巴,可是莫名的,她明明很盼着他醒来,又害怕他醒来……
害怕他一醒又会冷冰冰的对她,这一场美梦便会如泡沫般被辗压破碎。
终于,魏东楼还是醒了。
睫毛颤了颤,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珠乌黑潮湿,仿佛一时间还陷在梦中无法醒来,他呆呆地望着葡萄紫的床幔,几秒钟后,他轻轻转头,看到了身边欣喜若狂的晨芙。
“醒了吗?你终于醒了!”
她微笑着凝视他。
魏东楼回望着她,神情里有种瞬间的失落,良久良久,他才仿佛终于醒了过来。
将近日发生的事情细细捋了捋,他记得自己在北山遇到伏击,司马靖连同曹鸿措的人马都在寻他,想要除掉他,后来他重伤坠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晨芙救了他?
魏东楼抚了抚额,缓缓坐起,“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声音柔和,“东楼哥哥,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你伤的很重,已经昏迷好些天了……”
“好些天?”他凝眉,挣扎起身急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何月何日?”
“现在,是十月乙亥啊……”
他蓦的痛苦地睁大双眼,满额惊汗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身上的剧痛让他喉咙一甜,一口血险些呛咳出来!
他不再看晨芙,而是迅速的穿衣束带,“不行!马上要秋后了,我要抓紧时间去面见王上……欧家的案子还没有结,还有机会……”
晨芙不悦的瞪着他,道:“已经晚了!”
魏东楼身形一滞,“你说什么?”
“欧夫人在狱中染疾,忽然暴毙。欧大人自知罪责深重,也以死谢罪,早自裁于狱中了……听闻他临死前写了血书,请求王上能饶过欧子澈和马场众人……但是王上还没有批复……”
“那莫颜呢?”
“她?”晨芙一颗心登时跌落谷底,冷冰冰扭过脸去。
魏东楼强硬的将她掰过来,吼道:“我问你,莫颜呢?!”
晨芙怒道:“她一个通敌叛国的低贱马奴,死了也是活该!”
“死了……”
如五雷轰顶般,魏东楼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
晨芙连忙扶住他,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是骇人的苍白,冰墨色的眼瞳深处有种无以明状的茫然和悔痛。
双手无力垂下,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口中不停呓语:“死了……”
看到他惊痛得失魂落魄的模样,晨芙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良久,她说:“我骗你的……她还在牢里……”
魏东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僵滞地问:“你说什么?”
她抿紧了唇,“我说我骗你的,她应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