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见她明明稚气的小脸,却一本正经的严肃,不禁奇怪,“啥事儿,你说。”
“娘,我今天跟何婶子进城,城里可热闹了,有好多小贩儿,卖啥的都有。”
“我就想着,爹不是会打猎吗?咱也把打来的山鸡啊,兔子啊拿去卖,换些钱。”
“娘,你说行不?”
云雀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这……”连氏有些茫然,“咱也从来没卖过东西呀!”
庄稼人,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每年的收成除了留口粮和种子,剩下的都由粮行伙计上门来收。
去大街上抛头露脸的吆喝着卖东西?连氏这个本分的农妇想都不敢想。
士农工商,贩夫走卒。
小贩,那可是下三流的行当。
“这有啥难的。”云雀却完全没这种顾虑,“你让爹把野味儿打回来,我去卖!”
“可不行。”连氏不带犹豫,一口回绝,“哪有姑娘家去吆喝大街的,让人笑话。”
……???
她这才仔细回忆,县城里布庄伙计,包子铺小二,还有货郎,小贩……真是一个女的都没有。
“娘,咱家穷的锅都没了,还在乎这些干啥?”云雀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一家大小瞪着眼喝西北风更糟糕的事儿么?
这一句,把连氏一肚子话都给憋了回去。
“等秋收还有些日子,咱那几亩地,除去吃喝也剩不下啥,我们几个正长个儿,现在天儿热,露胳膊露腿的没事儿,等到了冬天,不得添件儿棉衣?”
“还有我姐,娘你给她攒嫁妆了吗?再过一两年,姐出门子,咱家连像样的陪嫁都没有,她还不得让婆家看轻了?”
“爷为啥偏向大伯,啥好吃好喝的都仅着他?还不因为他是读书人,爷指着他光宗耀祖,小五这么聪明,如果也能读书,肯定比大伯,比云墨有出息,可咱供不起他。”
“爷把咱赶出家门,云秀儿说咱是一辈子穷酸命,三叔整天嚷嚷着我要卖我,娘,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咱也得把日子往好里过!”
云雀心里是真着急,越说声儿越大,到最后,甚至握着拳头站了起来。
连氏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愣愣的盯着篝火,神情慢慢变的失落晦暗。
“明天我早些上山,多打些猎物。”云立德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手里还叉着三条鱼,又略微一顿,“我去集市上吆喝,不怕人笑话。”
“爹”
云雀又惊又喜的抬起头,万万没想到闷葫芦一样的便宜老子会这么有主意。
“啥也别说了,爹心里有数。”云立德蹲下,壮硕的身躯像座小山,黝黑的脸在火光下露出愧色,“是爹让你们娘几个吃苦受委屈了……”
“孩子他爹……”连氏哽咽,眼圈说红就红。
云雀一看她又要哭,慌忙去哄,“娘,有我爹在,咱家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往后要啥有啥,享不完的福……”
……
夜色渐浓,月朗星稀。
姐弟仨吃饱喝足,手牵着手往家走。
云雀走在中间,一边小五,一边云雁,她这人有个小毛病,一高兴就喜欢聊将来。
这在别人听着,就像是吹牛,还是吹的漫天飞那种。
“姐,你以后想过啥样的日子?”
“吃饱穿暖,爹娘,你,还有小五,咱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那你有钱了,想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