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气急,正要说道说道,却见汀兰一脸笑意丝毫不惧,汀芷轻勾唇角,及时开口打断:“汀兰在门外候着,竹香竹语进去伺候。”
本是满面怒意的竹香,不知怎地,突然间有些踯躅,汀芷早已转身入内,见竹语跨过木栏,竹香这才磨蹭着跟在最后。
凝染一手扶着夏氏朝小塌而去,竹香瞧不见凝染神色,只是见着母女二人背影看似和谐,不若方才那般争论过,不由心下忐忑。
难不成四姑娘妥协了?
没能说服四姨娘?
只是不知四姨娘会如何惩处她,若是罚月钱她倒是不在意,到时再偷摸着从四姑娘的银钱里拿回便是,毕竟每回四姑娘想吃些外边的吃食,她往多了谎报银两四姑娘也不曾发现。
怕只怕四姨娘降了她的份位,到时从梦笙阁一等丫鬟降为粗使丫鬟,想来大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如何罚她。
再者即便大夫人那饶了她,可这些年,她凭着梦笙阁一等丫鬟身份,仗着四姑娘宠爱,在这府中也得罪不少人,那些人若是再暗中给她穿小鞋,那她的日子可真真是要生不如死。
凝染与夏氏二人坐定,汀芷适时将原先二人那有些凉意的茶换了,重新沏上。
凝染轻揭杯盖,双眼低垂,杯内袅袅白汽升起,让竹香一时看不真切是何表情。
汀兰竹语各自站定在夏氏与凝染身侧,唯有竹香面上不安,怔怔站在二人面前。
夏氏双手抚了抚衣上褶皱,这才抬目扫向竹香,还未开口,竹香便先一步双膝一软跪下身子:“四姨娘,奴婢知罪,是奴婢一时失言,万勿四姨娘切莫与四姑娘母女之间因奴婢生了嫌隙,否则奴婢万死难以其咎,奴婢......”
“你倒是忠厚。”夏氏被这话气笑了。
唯恐她与染儿因她生了嫌隙?
她当自己多受染儿宠爱?
亦或是以为这一番‘聊表忠心’,实际上却将过失一笔带过之语,能让染儿心中为此与她生了嫌隙?
若不是想着染儿早有思虑,就这一番话,她便会直接将他降成粗使丫头磨搓磨搓。
竹香微微弓背垂下脑袋似是知错,对夏氏讽刺之语权当不知:“奴婢,奴婢自小便跟随四姑娘,对四姑娘忠心耿耿,若不是大爷救了奴婢,恐怕奴婢早已横尸街头,奴婢愿为四姑娘做任何事,是以听了四姑娘想试做胭脂,奴婢这才心中喜悦,一时脱口而出,实是四姑娘难能有何兴趣之事,奴婢只是太过喜不自胜......”
“好一个能为四姑娘做任何事,好一个喜不自胜,”夏氏口气一松,突然问道:“我且问你,若是四姑娘执意阻拦我惩处于你,而我却执意罚你,你待如何?”
竹香不敢抬首,但听夏氏言语间似是微有松动,不若之前那般严肃,竹香顿觉是方才那番话让夏氏如此,不由计上心来。
“奴婢,奴婢自愿罚半年月银,掌嘴......掌嘴数十,”竹香说着,语音微颤,突的双手撑地,福身抬首,眼眶微红看向端坐夏氏与凝染二人,“奴婢只求,四姨娘让奴婢留在梦笙阁中,奴婢只想好生照顾四姑娘,已报大爷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