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适可而止!”正使宇文朔终于忍不住,他皱着眉说道:“朔方九郡戒备森严,越长城精于治军,要道之地,飞鸟难过。诸位得以越过如此戒备的防线,来到这里,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何必喋喋不休,徒惹人笑话?”
阿扎尔哈哈大笑:“真是好笑,若是文/刀轩那小儿同意给我们带路,我们早到了明华城,何至于在路上吃这许多苦头?姓温的,你也别瞪老子,这一路上你伤春悲秋的,每看到一处故地就露出那副凄凄惨惨的熊样,是不是还想着回去当那晋朝皇帝的狗啊?”
温秋寒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往背上摘他的短枪,实在是阿扎尔这话太过伤人。长白剑宗宗主悬翦连忙费了好大的力气拦住他:“冷静。”
阿扎尔兀自没有收敛,在那里大声嚷嚷:“来啊,你杀了老子啊?你来啊,你敢吗?”
悬翦终究没有拦住温秋寒,两个人武功本来也是伯仲之间,温秋寒此番怒上心头,出手越发快了,悬翦随意阻挡了几下就放弃了,他也知道温秋寒出手比较有分寸,趁机教训教训阿扎尔这厮也好。
转眼间,一柄短枪凌空激射,阿扎尔眼前只有一道淡淡的白光闪过,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座下的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把阿扎尔整个人掀下来,而那柄短枪就插在他眼前的地上,险些他就撞到了那超过两尺的枪刃上。
场面一度混乱,只有雪山寺的恶和尚老神在在,他秉持了雪山寺一贯的作风,胡人也好,汉人也好,总是不以为意的。
阿扎尔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勉强重新上马,神态狼狈,气的拔刀就要来砍温秋寒,宇文朔连忙拦住他,气的阿扎尔哇哇大叫:“宇文部族的,别拦着老子,老子要砍死他!”
宇文朔:“……我怕他弄死你。”
阿扎尔险些挥刀砍了宇文朔,就在这乱糟糟一片的情况下,忽然有人出声:“诸位,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如今还是以大单于与总军师嘱托之事为要。”
说话的是一个跟随在温秋寒身后的年轻人,他一身白衣青衫,飘飘荡荡,潇洒无比,手中执握一柄折扇,眉宇之间也带着文/刀轩的几分儒雅,美中不足的是,在他的面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自左而右,从眼底下划过。
本是儒雅清俊的年轻人,如今看起来竟比阿扎尔这个正统胡人还狰狞可怖了些许。
阿扎尔畏惧文/刀轩,也对悬翦、温秋寒有些畏惧,却不怕这个年轻人,他大声道:“苏云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厮假惺惺的比你那伯父好不到哪里去!你做了宇文部的军师,偷偷地唆使宇文朔这小子抢了我们屠戈族两处牧场!”
苏云澜被他这一阵喝骂,也没有动怒,单看涵养,确实不愧是文/刀轩的侄儿,他慢条斯理说道:“牧场是大单于赐予的,宇文部军师是恩师拓跋让我去做的,阿扎尔王子,你冲我发什么火?”
阿扎尔哑然,苏云澜的回复让他感觉就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急败坏却又无话可说。就在这时,温秋寒忽然又抽出了一支短枪,一瞬间寒光如电,朝阿扎尔而去。
众人都以为他又要对阿扎尔出手,大惊失色,连阿扎尔自己也是一脸懵懂,心说老子这回没惹你啊?
下一刻,那短枪擦着阿扎尔的身子,倏地飞向了旁边的
一处林子,林中忽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个人影从树上跌落。
“有情况!”悬翦眼色一凝,只说了一句,林中猛地传来一阵喊杀,仿佛有无数江湖高手冲杀而来,他看得真切,其中最前面的几个人里,有一个赫然正是当日交过手的长乐帮帮主,卓凌飞!
“戒备。”温秋寒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余下众人,惊而不乱,凝神而待,尽显北疆第一流的高手风范。
然而一旁的苏云澜却暗自叹了口气。使节团里虽然有不少高手,其中更是有温秋寒、悬翦这等一流的人物,然而却只顾着彼此扯皮争斗,竟是连旁边何时有了这样的埋伏也没有注意到!
……
明华城李宅的灵堂里,一片白布笼罩,空气中还残留着人死后的哀伤,事急从权,李明初的尸身并不能如同寻常人家那般操办多日,只得草草地寻了人帮忙下葬在城外。
林琢默然地站立在庭院前,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初春小雨,李素影双目红肿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李念尘在几个屋子里进进出出,收拾着出门的行礼与物资。
李素影没有再穿那一身明艳美丽的黄色衣裙了,换了一袭素雅白净的装束,却更显得清雅脱俗,颇有楚楚之致。
她幽幽地问道:“这么急吗?”
林琢点点头,说道:“长乐帮覆灭,你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护身符,明华城已经不安全了。快剑门的人只是被戴帮主神威震慑,但一旦消息传露出去,丐帮的叛徒必会闻声而至,到时候戴帮主怕是只能仅以身免。”
李素影默然,她知道林琢说的是真的,但她终究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多年,一时难以割舍。
林琢劝道:“以后还能回来的。我保证。”
李素影默默点头,这个时候她正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刻,只能选择相信这个男子。
没过多久,李念尘背着一个大大的行礼包袱到了他们面前:“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在初爷爷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