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之节,良辰美景,有人醉生梦死,有人纸醉金迷,有人花前月下,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巨大的武林风波,就在明华城里发生。
长乐坊在明华南城中心路段,修建得宏大无比,是长乐帮的总堂所在,足以容纳上百人在里面赌博,寻常时分,日进斗金,尤其是上巳节这样的热闹夜里,更是挤满了人。
然而此刻的长乐坊却是一片冷清,“长乐坊”的门匾砸的粉碎,掉在门口,几个管事伙计被打得奄奄一息丢在门口,不知生死,从外面看进去,里面一片狼藉,往常那日进斗金的富贵气象荡然无存。
周围的一片房屋多是长乐帮中高辈弟子居住的地方,此刻隐隐传来了厮杀之声,本该在这个时候四处巡城的士卒却久久不至,徒留下一片鬼蜮般的场景。
明华城的烟花升起的时候,须发花白、气势汹汹的老者一掌震断了一个奋不顾身朝他冲来的长乐帮弟子,不屑地冷笑一声,就这么倒拎着他拖在地上,一路拖进了一片狼藉的长乐坊。
身后,紧跟着的是明王府最精干的十多个汉子,快剑门的门主昆都陪着笑,眼巴巴地跟随在后,仿佛狐假虎威一样,嚣张地指着长乐坊里的人大声道:“叔父请看,这两个老家伙就是长乐帮如今的主事人了!”
长乐坊的大长老江虎行与副帮主陈磨刃一个怒发冲冠,一个脸色铁青,坐在赌场仅剩的一张桌案旁,周围横七竖,尽是快剑门与长乐帮的弟子尸身,看起来反而是快剑门的人死的多些,毕竟长乐帮是明华城第一大帮,实力本是远高于快剑门的。
但是快剑门多了一个强力的外援,结果便大不相同了。
昆都的叔父、堂堂明华府客卿、天机榜第六十的武林高手,“天罡玉碎”昆冈一步一步,拖着那弟子的尸身走进来,听了昆都的话,丝毫不理会,昆都讪讪地退了后去。
江虎行看的真切,那个被昆冈拖进来的弟子是他的得意弟子之一,虽然比不得李素影天资上佳,但胜在为人稳重,办事老练,也是长乐帮里帮主卓凌飞难得看重的人才之一,此刻却已经被击碎的心脉,惨死当场。
江虎行怒气勃发,就要动手,他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刚刚站起,陈磨刃一横精钢打铸的龙头拐杖,拦住了他:“江长老且慢。”
江虎行红着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缓缓坐下了。
昆都哈哈大笑:“陈老兄果然好脾气,坐守困境仍然面不改色,是个人才。何不加入我快剑门,给老夫做副门主未必比给卓凌飞那莽夫做副帮主来的差了!”
陈磨刃淡淡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
昆都脸色一变,正要放狠话,昆冈不耐烦地一挥手,让他闭
嘴,然后将那具手中尸体狠狠地掼向了江虎行、陈磨刃。
江虎行眼中痛色一闪而过,他虽然疼爱这个弟子,但不会为了死人为难自己,此刻已然绝路,他若是闪躲开去,气势的交锋上便一溃千里了。
江虎行不闪不避,同样一掌拍出,猛虎掌霸道的气机贯穿那具尸体而过,直取昆冈,而那死的不能再死的弟子噗的倒地,鲜血满地。
“来得好!”昆冈不怒反笑,上前一步,“天罡玉碎掌”猛地发出,两股气劲临空相交,轰然一声,地上砖块乱飞,赌场狂风大作,连昆都、陈磨刃都变了脸色。
江虎行闷哼一声,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他狠狠用力,才把到了喉咙的一口淤血咽下,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再要发力时,忍不住喷出血来。
昆冈也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踏碎了两块砖头,虽然脸色比江虎行好了许多,但也同样气机一阵紊乱。
陈磨刃和昆都都看得一脸懵懂,寻常江湖中人见面初交手,必然是以二三成的内力做试探,以防不测,唯独这两人想法怪异,一上来便是十成十的功力互相发招,不闪不避,连招式、技巧都一概不用。一招对决,败的固然惨败,胜的也是惨胜,两个人的经脉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昆冈终究武功比江虎行高上一筹,最先缓过气来:“好功力!你这老儿也不愧是长乐帮的大长老,内力这般精深。卓凌飞那厮何在,敢压制我们快剑门这么多年,倒要向他好好请教!”
江虎行扶着墙,缓缓站起,一边喘气一边冷笑:“帮主他老人家武功盖世,远胜于我,若非他有事在外,岂容得快剑门的杂碎嚣张!”
昆都登时怒道:“江老儿!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此刻已经穷途末路,还不速速道出《山河秘卷的下落,也好留个全尸!”
江虎行不屑地冷笑:“某个在钩吾山上被打成狗的废物闭嘴。”
昆都暴怒,再也忍不住,猛地拔剑就冲了上来,对着江虎行就是一剑挥出,陈磨刃目光一闪,龙头铁拐,倏地发出,“铮”的一声,长剑斩在龙首上,火花四溅。
去年在钩吾山英雄大会上的一系列事情是昆都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黑点,江虎行更是当场揭露出来打脸,他也顾不得什么快剑门门主的气度胸襟了,一心只想把江虎行斩杀当场。
不想江虎行虽然被昆冈重创在身,一身功力发挥不出七成了,陈磨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功着实不低,转眼间,两个人剑光飞闪,铁杖如山,交手十多个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昆冈和那些明王府的高手自持身份,只顾着冷笑看戏,快剑门的弟子却忍不住冲上去相助门主,冲到一半,陈磨刃重重一脚踏地,内劲
催发,青砖飞起,在他的真气灌注下猛地飞向了四面方。
这一手改自漫天花雨的招式本是粗鄙无比,奈何不了真正的高手,砖块的裂块来势汹汹,却早被江虎行、昆冈、昆都等人轻易闪过,奈何昆都所带的弟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废物,纷纷躲避不开,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