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书语下楼之后不久,叶成蹊就回来了。
三年后的他……
他记得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已经订好了机票,想陪她出去转转。
没有工作、没有演出,只有他们两个人。
蜜月的时候他因为临时有事他们提前从国外回来了,他一直都想补给她一次像样的旅行,但始终没找到两个人都有时间的机会。
这下好了,他手里的项目都忙完了,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庄衍谍,他可以全心全意的陪她。
他的作品刚刚获得了普利兹克奖,过去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他在这一年踏入新的征程,急于和她分享这个令人喜悦的消息,但话还未出口,她就先丢给了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她说……
“成蹊,我们离婚吧。”
“不要!”叶成蹊猛地大喊出声,盈满泪水的眼底透着绝望的痛苦。
可眼前的画面忽然一变,他像是醒了,又像是掉入了另一个更深、更沉的梦境。
没有三年前的他,还是只有秋书语一个人,她坐在窗前,看着月升日落,手里的电话转了几转,终究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他。
哒,哒,哒……
指针指向十一点,她看了一眼玄关,知道他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在沙发上坐的时间有些久,双腿隐隐有些发麻,她起身的时候顿了一下,叶成蹊下意识要抱住她,却捞了满怀的空气。
他一僵,眸光愈暗。
秋书语缓缓走进卧室,开门、上床,习惯性的打开了床头的壁灯,昏黄的灯色映着漆黑的卧室,泛着淡淡的暖意。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经常早出晚归,渐渐地,她便习惯了在深夜等他回来,有时候太晚熬不住,她也会先去睡,但一定会为他留一盏灯。
可是现在……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伸出手将它关了。
转瞬,房间暗了下来,她裹紧了被子,却还是觉得今晚的夜出奇的冷。
叶成蹊守在床边,凝着她的睡颜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游离在一场梦中无法醒来,周围都是黑暗且没有边际。
他清醒的知道这一切是梦,却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
他怕……
会就此丢在梦里。
从此,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徘徊,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唯一能做的,就是挖一个池沼,蓄起幻想的流水。
时间在他心上缓缓碾过,破碎的薄冰下又涌出了泥浆,陈旧的血,他躺着,选择沉默,因为他该被践踏,是他让她那么难过。
他的痛苦不会随着呼喊像候鸟一一飞散,也不会由于乌云的倾翻而减轻,甚至最纯洁的雪也无法包扎和掩盖。从此,他的心上,只剩下飞雪漫天的寒冬。
余光瞥见她放在床头的日记本,圆珠笔滚到了一侧,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有一段话,是她的笔迹。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