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阔朗的官道上有兵马疾驰。
雪泥从马蹄下飞溅到两旁光秃秃还挂着残雪的树干上,亦或是砸到正巧走在后面的人的脸上身上,引来一阵骂声。
“快别说了,那是驿站的驿卒。”
“驿卒又怎么了,驿卒就能纵容马蹄把雪泥踢到别人嘴里来了”
“兴许是有什么急事”
急事
哦对了,前些时候林县令向朝廷递交了文书表明眼下朝阳县的情况,请朝廷拨发赈灾粮款难道是这件事朝廷有了决断
先前还骂骂咧咧怎么都劝不住的人忽然噤了声,催着同行劝慰他的几个同伴匆匆往城里赶,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最新的消息。
可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等他们气喘吁吁回到城中的时候,那个驿卒已经将朝廷的决定传达得一清二楚,县衙里的差役正忙着四处张贴告示,将好消息告知民众。
这样的好消息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但此刻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还是觉得高兴。
“要从巴蜀运粮过来呢我这辈子都还没去过巴蜀,没想到竟然先吃到那里的米了。”
围着看告示的人群中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紧跟着就有一个不惧寒冷袒露胸膛的络腮胡男人从里面挤出来,笑着远去了。
还有人在接着说告示的内容:“还有淮南,朝廷说我们这里要是流民太多难以安置,可以让官兵护送我们下淮南,巴蜀的米粮会直接送到淮南去这下我们是真的有救了啊,就知道朝廷不会抛下我们的。”
朝廷当然不会抛下他们,毕竟眼下是整个青州都陷入了困境,朝廷若是不管,只怕会引起民愤。
林思远坐在后衙,一面看院中光秃秃的枝干,一面听典使絮絮叨叨盘算朝廷用来赈灾的米粮会怎么分派,分派到他们朝阳县的又有多少,而他们到时候拿到这些米粮又该如何分派给民众,该如何分派人手,人手够不够,不够需要怎么做等等杂事。
听着真无趣,林思远撇撇嘴,视线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一小寸,然后他便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般,盯着那处不动了。
“大人,大人”典使苍蝇一般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思远烦躁的抬胳膊在耳边挥打了几下。
嗡嗡声顿消。
终于安静了,林思远继续看着那处,那是一棵与院中其他树木看起来没有什么分别的树,若是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那棵树曾经被雷劈过,上面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
不过那都是县衙没有修建在这里之前的事了。
“不就是一棵被雷劈过的树吗,被雷劈过的人都还见过呢,一棵树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典使小声嘀咕几句,又凑过去喊大人。
林思远不满的瞪着他:“你知道什么本官是在看那棵树吗,本官是在看那棵树的那条枝桠”
枝桠有什么好看的
典使撇撇嘴,哎不对啊,那棵树的那条枝桠算起来不还是在看那棵树吗
“你看那条枝桠,你看到了什么”林思远拽着典使的胳膊问。
典使被迫弯下身,顺着林思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嗯,枝桠太多了,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条枝桠。
“小人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