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的心病发作,皆因他想到了曾在神前作下的许愿:“如果儿子的重病能治好,就给对面山头铺满绫罗绸缎。”
如今,儿子的病已经好了,就要“还神”作为回报,这就是拜神人的共有想法,这也是勤劳的山里人那种朴素执着的情怀。
这几天,苏伯带着几个村民冒着炎炎烈日到对面的山头去,拿着一根截成一丈长的竹杆作尺子,在对面的山头走来走去,一边反复丈量,一边用簿记下了数据。
苏伯回到家中,晚上将白天丈量所记下的数据用算盘“噼呖啪啦”地作核算,越算他越吃惊,越算他就越心寒,阴郁的愁云浮上脸来,害得他整晚都睡不着觉。
石飞汉每天照例来到苏伯家,看看苏玉佳的身体康复得如何。发现苏玉佳的身体逐渐康复,而苏伯说话并不像前几天那么爽快,脸色变得灰暗,问道:“你怎么啦?难道你老人家也患上大病了?”
苏伯:“没……没什么……”
苏伯越是支支吾吾,就越引起石飞汉的注意:“有什么事你就照直讲出来,或许我能够替你分担忧愁。”
苏伯知道石飞汉为人热心正直,事到如今,只好将他在神前的许愿详细地向石飞汉讲了,随后说:“就这样远望过去,对面那山头似乎不算大,但这几天我与几个人到那山头勘察丈量过。它竟然有几干亩那么大。我算过,如果要在山上铺满绫罗绸缎就起码要十万匹那么多。我即使拿出全部家财甚至连这间大屋也卖掉,亦无法筹够买那些绫罗绸缎的钱。”
“哟,听你说来,这个难度确实是挺大的。”石飞汉想了一下,劝慰道,“既然你那晚是对神许愿,而现在你确实无法兑现,那么你不妨再来焚香谢神算了。”
“不行、不行呀!”苏伯猛地摆手,说,“神前许愿,一诺千金。如果食言,就会遭到天谴雷劈的,我苏家的后代还要受到神灵惩罚、遭殃的。”心地善良的山里人对神灵就是那么的笃信,对曾经发过的誓言就是那么的执着。
石飞汉不解地问:“苏伯,你当时怎会这样糊涂,信口开河,作如此大的许愿呢?”
苏伯此时是后悔莫及,用拳头捶了捶脑袋,一脸的无奈:“这只能怪自己那天晚上救子心切,没有考虑得那么多,脱口而出,许下了这天大的愿。”
石飞汉见苏伯对神是如此的虔诚,性格又是如此的固执,手捏下巴,眯眼想着,要来一个“借力打力”,突然,一道亮光在他的脑海里掠过,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有办法了?”他的声音特别大,以至在场的人都被他吓了一惊。
苏伯眼睛直盯着石飞汉:“你有什么办法呢?”
石飞汉分析道:“即使你真有本事筹够钱,买回十万匹绫罗绸缎给那山头铺满了。这会惊动四乡八邻,称赞你守信用、一诺千金。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过后的反效果呢?”
苏伯眨着老眼:“我做了好事也会产生反效果?”
“是的,”石飞汉口气十分肯定,“你如果将那些绫罗绸缎铺满了对面的山头,初时看来是几壮观的,但那些绫罗绸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天天经受日晒雨淋,用不了半年,它们不但会褪色,而且会沤烂。到时满山烂布,发霉发臭,变成了垃圾成山,下雨时引起山上污水横流,这局面叫谁去收拾呢?你这样做,反而是对你许愿的神灵不敬,给他日后增添了许多的麻烦。你岂不是适得其反吗?”
“这……”石飞汉的话似利针戳中了苏伯的神经,令他悚然,“啊,绫罗绸缎在露天之下经受日晒雨淋确实是很容易沤烂的,这点我怎么没想清楚呢?”
石飞汉胸有成竹地:“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既敬神灵,又节省钱,来一个两全其美。”
苏伯并不相信:“世间会有两全其美的事吗?”
石飞汉口气带有神秘感:“所以我给你想到了一个替代品。”
苏伯急不可待地追问:“替代品?你打算用什么替代品呢?”
石飞汉朗声地:“梅花!”
“梅花?”苏伯一时间无法将绫罗绸缎与梅花划上一个等号,说,“它们两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我要买多少梅花才能够铺满对面的山头呢?”
石飞汉见苏伯这副焦急的神态,这才将想法讲了出来:“既然用绫罗绸缎铺满山头花费太大,会令你倾家荡产,又不实用耐看。我看你不妨在对面的山头上遍种梅树。”
苏伯的思路还是只往一边想,不解地:“遍种梅树又能够怎么样来酬报神灵呢?”
石飞汉双手在胸前划了一个交叉,再往前扩张去:“梅花超凡脱俗。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媚。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树开花时一棵树上可以开出千百朵花来!”
苏伯的门前也种有几棵梅树,点头应道:“梅树开花时满树都是花朵的。我们这里该种什么梅树呢?”
石飞汉:“绿萼梅。”
苏伯:“绿萼梅?”
石飞汉解释道:“梅花有许多的品种。北方适宜种植红梅与黄色的腊梅,我们这里最适宜种绿萼梅。”
苏伯:“绿萼梅?顾名思义,它的花是绿色的吗?哪里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