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对呀,也叫开封府。”
直到正午时分,日头高悬,俞修龙方才背着他进了汴京城。路途颇远,好在两人吃了些野果子,勉强缓一缓饥渴之感。
城内果然繁华热闹,街道宽广笔直,一直延伸出去,似无尽头道旁华楼玉栋耸立,竞相比高酒肆旗帜招展,酒香浓烈,里面不时爆出人的叫嚷声。
“果然不错,这汴京城比起绍兴分毫不差呀”俞修龙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城市景致,心里涌起一股欣喜来,问那小乞丐道,“诶,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小乞丐得意道,“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年,当然熟悉了……你转个方向,别走那边。”
前方是一座宏伟寺庙,唤作“大相国寺”。这大相国寺是汴京城中的一大胜景,香客众多,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历经千载岁月,佛辉远耀,名满天下。
俞修龙正在奇怪,抬头看见前方几个奇装异服之人,这些人高矮不一,手持各种法器,全是自己没见过的。他们耳朵、鼻子甚至嘴唇上都穿着大大小小的环,俞修龙不禁疑道,“看这些人的样子好奇怪,不像是中原人士?”
大明盛世,威名远播,许多异域番邦的人慕名而来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何况汴京城内定居的胡人已不少,他们来自各国各地,城内居民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俞修龙见这些人都昂头阔步,神情傲慢,而且气息浑厚,似乎武功不俗,于是心中不免警惕起来。这时小乞丐也看到了,一拍俞修龙肩膀,附耳道,“等等,他们这些人?”
只瞧他面色突然紧张起来,紧盯着那些人的背影看,对俞修龙说“傻大个,咱们过去,瞧瞧他们这帮家伙在干什么?”
俞修龙虽不明其意,但其实心里也早感到好奇,便悄悄走了过去。
“这些人,难道是去找师父麻烦的?”小乞丐双手握紧,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什么,你还有师父?”俞修龙听到他嘀咕的这句话,不由问道。
“其实……我不是乞丐……我师父,是大相国寺的方丈。”
“啊?”
原来光头小乞丐竟是这千年古刹里的和尚,法名言安,只因师父过于疼爱他,时日一长,其他师兄弟不知是嫉妒还是怎地,老是喜欢合起伙来整他,即使师父屡次批训,这些人也只是老实一阵,过些时日又开始捉弄他,久而久之,师父也奈何不得。
有一次他们做的实在太过火,竟将言安推进河里,所幸言安略懂水性没有性命之危,但浑身湿透,难受极了。于是他一怒之下便跑出了城,在野郊游荡十多天,餐风露宿,幕天席地,无处更衣打理,因而才变得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一般。
听他说完,俞修龙忽想起他背上那个纹身,问道,“你那个纹身是你师父弄的吗?”
“不是,师父说这个纹身在我入寺前就有了,不知道谁刻的……这些年来,我始终也不知究竟是谁送我入寺,入寺之前我又来自哪里,关于这些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言安小和尚入寺之时仅仅三岁不到,如何还能记得住自己的来历。
一阵喧闹声传来,俞修龙与言安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那些人果然闯进了大相国寺里,正要跟上,却听小和尚说“咱们从这边走,有个后门。”
“为什么走后门?”
“有些人我不想见,咱们最后悄摸摸从后面进去。”
俞修龙点点头,背着他走入小道,迈开大步,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前,他伸出手来推门,只听小乞丐说道,“这门锁了,咱们翻进去……”
可是“吱呀”一声,小木门打开了一条缝,刚才俞修龙一推便开,并未上锁。
两人皆是一惊,言安见门栓未插,咦了一声,“怎么搞的,今天这儿也不锁上。”以往他为免绕路之苦,便喜欢从这儿翻进翻出,只因这后门常年上锁,不让人随意出入。
俞修龙背着他进了后舍小院,院内有一小块田,种了些青菜,周围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言慎师兄最讲究了。”小和尚环视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叹了口气。在他诸多师兄弟中也就言慎一人对他好,不欺负他还帮他说话,只是言慎人太老实,在寺里就干些种地劈柴的粗活,没人理会他。
忽然,两人均是屏住呼吸,耳听院外的动静,有人正从外面进来,听这纷乱的脚步声,这伙人数目好像还不少。
“大个子,咱们快躲起来”只见言安小和尚指着院墙边的一口大水缸,“那儿快,快”
俞修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待两人刚在水缸后躲好,那群人便呼呼闯了进来,比强盗还凶,可怜那窄小的木门被推挤得“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两人在大水缸后悄悄探看,只见那群人也个个身着奇装异服,手里拿着兵器,显然来者不善。
“这些人要干什么?”俞修龙与言安两人躲在暗处,没人察觉。言安也不知这些人来的缘由,但总觉得对大相国寺不利,他又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脑中闪过几幕模糊场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奇怪,这些家伙的这身打扮,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见过?”
俞修龙突然问道“诶,你们寺里的人武功怎么样?”
言安答道“寺里……除了几位大师父和戒律院的执法武僧外,其他人都不怎么会武功。”
“为什么?”
“师父说佛门中人,修的是禅宗佛法,武力是下乘。”
俞修龙摇摇脑袋,未置可否。
他忽听其中一个头目说话,便抬起头来。
“嘿嘿,这大相国寺内的和尚已经全被咱们控制住了……大家听着,就是掘地三尺,刮墙一寸,也要把须弥万法找出来”说完,便派一部分人在后院寻找,而自己则带人往附近各处禅院去搜。
小和尚听见他说寺中僧人已被制住,心中大为焦躁,双手一撑地想站起来,“咱们哪里得罪他们了,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眼见形势不妙,俞修龙怕言安一时忍不住冲了出去,便暗暗伸手将他揽住。
“别冲动,贸然出去只会送死……对了,须弥万法是什么?”
“师父说过,是一本祖师留下的典籍,镇寺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