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劝道:“此事只有伏皇后出马,方不会惹人怀疑,望陛下明鉴。”
皇帝思虑再三,终依了陈宫之计。
伏皇后长皇帝一岁,聪颖和善,自然愿为君分忧,当日便宣召马超之妻董氏入宫。
伏皇后谓董氏曰:“大将军为国征战羌族,功绩盖世,自当万人敬仰,只是最近有人向皇帝告密,说大将军拥兵自重,欲加害社稷,皇帝体恤大将军为国劳心劳力,自然没有理会,但为防万一灾祸,你定要叫他加倍小心。”
董白出身贵族,乃是董卓之孙女,知道朝野之间多有龌龊诟陷,顿时深信不疑,追问皇后道:“是何人欲加害我家夫君,但请皇后明示。”
皇后左右为难,遣离一般侍从宫娥才道:“本宫不敢多言,此人权倾朝野,皇帝亦被他制衡,又是大将军叔辈,你只叫大将军小心便是。”
董白听明皇后弦外之音,手握大权又是夫君叔辈之人,除了韩遂还能有谁?这韩遂自来与夫君不睦,常依仗与已故家公的同辈交情,不将自家夫君放在眼中,若他真的存心加害,当真是防不慎防。
归还家中,董白将这般消息告知夫君,马超冷笑道:“皇帝不甘寂寞,这分明是离间之计,当真是欺我马超少不经事么?”
董白见夫君不信,劝解道:“这等事宁可信其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谨慎总没有坏处。”
马超将信将疑,不置一词。
几日后,马超正在府中练武,有韩遂家臣前来送上中秋贺礼,其中月饼数盒,美酒数坛,并有锦缎若干。
马超酷爱美酒,急不可耐便要开封一饮,董白拦阻道:“既知韩遂心有不轨,将军当时时小心防备。”
便将月饼喂于家犬食用,马超见家犬并无异状,大笑道:“你看,你这便是妇人之见,韩遂与亡父有八拜之交,即便与我有些龌龊,何至于生死相见?”
董白犹不甘心,将美酒强灌于家犬腹中,家犬未过三息,便口吐白沫而死。
马超惊疑不定,暗道:这韩遂果真想取我性命?但转念一想,此事蹊跷,当要细细查实,便令府兵缉拿送礼而来的韩遂家臣,待追上时,却见所谓的韩遂家臣面目漆黑,仰卧在归去官道之侧,竟已中毒而死!
马超知悉后连连冷笑,果然是离间之计,又自恃神勇盖世,未将这皇帝的幼稚把戏放在眼中。
当夜韩遂遣人邀请马超过府饮酒,马超也不推辞,只带数十甲兵前往,任凭董白如何苦口相劝,总是不予理会。
马超在韩遂府中尽兴饮酒,直到半夜方回,一到家中,只觉得腹中绞痛难忍,额间冷汗直流,董白泪眼婆娑怨道:“几次三番劝你小心韩遂谋害,如今夫君与他均是位极人臣,实力也在伯仲之间,然一山岂容二虎,这般道理你如何就不明白,如今招至这等祸事,已是大事晚矣。”
马超难忍腹中剧痛,不能发得一言,一众家将谋臣上下奔走束手无策,却有府医进言道:“趁着大将军中毒未深,若以粪汁灌下,使其将胃中毒液吐出,或可救命。”
董白虽觉此法太过恶心,但为了救命,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命马岱、臧霸强按马超身体,亲自以粪汁灌下。马超但觉恶心难挡,胃腹之中污浊之物翻涌而出,只呕得一滴酸水都不剩,方才罢休。
不过片刻,马超只觉身体竟然大好,再没有了先前剧痛难挡之症。
马超暗恨韩遂竟然对自己下毒,害得自己承受这般恶心之物,连夜点兵点将,便要将韩遂围杀在大司马府中。
韩遂半夜尽兴,正要与两个爱妾玩一番一龙二凤的游戏,却收到马超集结兵马,想要加害自己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骂道:“孺子小儿,我念在与其父马腾多年的交情处处忍让,每逢节令都免不了酒礼相送,没想到他如此狼子野心,竟想害我性命!”
立时传令手下佐将牛辅、李儒等辈调集兵马,又召骠骑将军于禁相助,同马超合兵数万混战于洛阳长街之上。
一夜喊杀整天,火光四起,洛阳百姓多受屠戮,乱兵盗匪趁机四处烧杀抢掠,锦绣都城顿时陷入大乱之中。
马岱见战况胶着,便向马超谏言道:“韩遂、于禁狼子野心,意图谋害兄长把持朝政,必然会劫掠天子以壮声势,兄长不可坐以待毙,何不先下手为强?”
马超深以为然,令马岱连夜分兵围住皇宫,抢得皇帝在手。
马岱依照马超之令,引兵进入皇宫之中,将还在睡熟的皇帝皇后捉来,囚困在马车之中,以张辽、臧霸随军护驾,驱使一众宫娥内侍步行跟随,浩浩荡荡从皇宫后门奔出。
然而韩遂早已探知马超分兵去往皇宫,已在宫门之外设伏,见大军出宫,便令于禁的强弓兵万箭齐发。
马岱等人始料未及,被射杀了兵勇宫娥不计其数。好在马岱、张辽、臧霸等人皆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突遇危险,亦能安然应对,指挥大军护卫皇帝车驾,以强兵坚盾为护,迎着箭疾杀上。此时马超亦率军从侧翼掩杀而至,大战半响,于禁终于不支,领兵败退而去。
马超掳得皇帝,以大军相护,安置于中军大营之中。
韩遂见马超从皇宫退去,不知皇帝已被劫持,又领大军入宫,竟寻皇帝而不得,一气之下,将宫中妃嫔宫娥,金银器具尽数掳入大营之中,犹不解恨,放了一把火,便将这大汉皇宫付之一炬。
次日一早,韩遂、于禁便合兵一处,来到马超营前叫阵,斥骂马超枉为人臣,竟敢劫掠天子,自己号称平乱扶正,前来铲除逆贼。马超大怒,此贼竟敢颠倒黑白,明明他是保护皇帝,竟被他诬蔑成了反贼,是可忍孰不可忍!
便亲率大军迎战,两军交战刀兵齐哀,金鼓之声震耳欲聋,喊杀之声响彻天际。
皇帝与皇后置身在大军营中,听闻刀兵交击之声犹在耳畔,只惊得面色如土。
两军厮杀半日,韩遂、于禁终于不敌马超勇猛,领兵退去,又四处调集兵马,以待再来攻杀。
马超见韩遂败退回了洛阳城,知道洛阳已是是非之地,再无可图之事,便令大军护送皇帝车驾西行,欲待撤往长安,长安有马超亲将庞德驻守,又有险关重镇据守,当可高枕无忧。
行至郿坞已是入夜时分,马超便令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只因事及匆忙,大军未备足够的粮饷辎重,马超只有让大军控制饮食,只给本部兵马以温饱,不予宫人内侍果腹之餐。
皇帝见之不忍,召令马超献上饭食肉菜用以赏赐左右侍从。马超嗤之以鼻,心道:这帮阉人除了吃还有何用?如今粮草不济,如何还能分出这许多饭食,分给这些废物?便令属下将兵士用过的剩饭剩菜尽数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