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叔平直到耶律德光跑远,才缓缓的将手里的箭放了下去,因为长时间拉弓保持不动,柴叔平的手臂已经脱力,软软的垂在了身侧。李守贞命令其他人继续追赶,自己从马上滚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查看郭威的伤势。
郭威已经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叔平的名字,李守贞赶紧招手让柴叔平过来,郭威紧紧的握住了柴叔平的手,喃喃的说:“三姐,不要走,不要走……”
“她走什么呀不会走的,你受着伤,她走了你的军队谁管啊?”李守贞在一边吐槽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瞎操什么心啊,真是……”
柴叔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李守贞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才想甩手不干,看到郭威满身是血又有点不忍心。李守贞带人将两根长枪拆了枪头,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绑死制作了简易的担架,等那些没追到耶律德光的士兵归来,一行人将郭威抬回了营地。
众位将士听说柴叔平郭威父子单枪匹马追逐金蝉脱壳的耶律德光,都纷纷露出钦佩的目光,将郭威抬入军营的大帐之后,军医用锋利的小刀从铠甲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割断了串起郭威身上铁甲的牛皮绳子,将甲片一点一点的拆解下来方便后续的救治。
清理干净郭威胸口的铠甲碎片,众人才发现郭威的胸前的贴身衣袋里塞了一叠厚厚的丝绸绢帕,丝绸柔韧一向被将军等有钱人当作内甲贴身穿着,因为柔韧的丝绸不易断裂,万一被箭矢射中,丝绸能跟着箭头一起陷入肉里,不会完全断裂,因此疗伤的时候,被丝绸包裹的箭头会更容易被包裹着拔出体外。
因此又了这些丝帕作为阻挡,郭威胸口的刀伤并不算太严重,刀因为先崩碎铠甲又切到丝绸已经消耗了很大的动力,因此受阻后的余力只是划开了郭威的皮肉没有伤到骨头。
柴叔平轻轻拿起那些带着血的旧绢帕,一眼就认出上面的模糊的墨字是母亲柴夫人的笔迹,或许这就是天意吧,郭威总是把柴夫人留下的书信贴身藏着,而在这种时候,柴夫人的绢帕又救了他的命。
医生们用烈酒冲洗了郭威的伤口,还用桑皮线将伤口缝合涂抹上金创药以后用布包裹起来,郭威很快就因为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昏睡不醒,亲卫们轮班守在郭威的大帐,没过一个时辰就用烈酒擦身降温,还不停的给额头换浸湿水的布巾。
柴叔平看大家都忙前忙后自己插不上手,只能坐在郭威的书桌前阅读郭威前几日的手记来熟悉他的军队,战后确实后续事情很多,柴叔平没好意思立即就走,只想着帮忙到郭威好转。她让曹彬遣人去定州给魏仁浦送信,免得急死这几日估计过的和热锅蚂蚁一般的魏先生。
柴叔平所料不错,第二天不到中午,魏仁浦就一头油汗风尘仆仆的从定州赶了过来,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打算见了柴叔平就噼里啪啦把她先抽一顿再说,结果来了才发现这位姐已经坐在中央大帐里代替郭威处理旗下军务了。看柴叔平穿着银光锃亮的明光铠,带着金银错镶嵌宝石的小金冠人五人六的样子,魏仁浦别提多憋屈了,为了不破坏柴叔平光辉伟大的领导形象,他只能把一肚子的怒火当成个屁默默放掉算完。
这一场反击打的十分漂亮,粗略估计晋军斩杀了至少三万的契丹人。不过清理战场是个大工程,契丹人跑的丢盔卸甲,连带掠夺来的粮食牛羊也来不及带走,可以说满地都是打bss后留下的小钱钱了,为了捡钱晋军全军上下打完了仗也没有办法休息。
魏仁浦连碗茶都没有被柴叔平招待,就被直接扔去清点战利品写报功文书去了,他直到一天以后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又被柴叔平给算计了,想发个牢骚都忙的顾不上发,只能把一腔热情都交付给了工作。由于白团卫中自卫反击的众多将军都是擅长带兵打仗,并没有几个全才能兼顾打仗与后勤,而那些擅长写与朝廷打交道的官样文章的谋臣都在后方驻地没有跟来,因此魏仁浦初来乍到就直接挑起了整个晋军的善后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