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眯着眼打量陈兰花,像是在辨认她是谁一样,“阿荷回来了。”
阿荷是陈兰荷的小名,陈老头连这两姐妹哪个是哪个都分不清,可见心中并不看重,这也没什么好说,陈老头本性就是个自私的愚昧老人,除了自己,他还会看得上谁呢。
以前陈兰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像陈老头这样的人,就觉得为老不尊,不值得后人尊敬,现在她去外地上大学了,眼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接触了与以往不同的文化,终于算是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概括像陈老头这样的人了。
屌男癌,且是晚期,无药可救那种。
这个词语的意思涵盖面太广,其中可以安放到各色各样的人群里,只要符合条件,基本都可以为他贴上。
陈兰花从小就对这个亲爷爷充满恨意,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就是冷淡的点头,也不去纠正那个错误的称呼。
徒劳无功,她不在意。
陈兰花不是娇滴滴的好人家的女儿,从来没有所谓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她记事起就得帮家里干家务,做农活,多少年了她也没吃过爸妈做过的饭菜,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父母到底会不会做饭。
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对陈家孩子来说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有时候陈兰花也不懂电视上报道的,城里那些孩子,因为爸妈工作太忙而没有接送他们上下学有什么好委屈的,单算这样,她需要委屈的事情岂不是很多了。
别人家为爸妈不能接送自己上学而掉眼泪,而她需要为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掉眼泪。
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呢。
她又该跟谁去喊冤,去诉苦。
放下东西,陈兰花就开始干活,先是把鸡鸭赶到外面,再拌好了谷糠喂它们,在陈兰花忙碌的这个过程中,陈老头一个劲的在边上嘀咕,“我刚已经喂过了,这一天要都吃了多少顿了,怎么还不饱,吃这么多都是在浪费粮食。”
陈老头愤愤不平的缘由只是因为,非过年过节王月桂就不会宰杀鸡鸭,饭桌上见不到肉腥,以陈老头这种性格脾气的人能没意见才怪。他现在年纪大了,半截身体埋进黄土的人,不像以前那么强横,动不动就上手打人,骂人,也不敢明面上得罪到王月桂,就只能背地里拿这些家养的牲畜出气,故意念小话给旁人听见。
陈兰花没理会,是懒得跟这种人呛嘴,尽管她心里有无数难听的话和委屈需要发泄,可她不能,话一出口了就收不回来,然后等着她的就是来自各方面的指责,其中包括她的父母,他们会说她不懂事,不该跟长辈顶嘴,就算陈老头无理取闹,当没听见就行,别去管,随他闹腾。
她是没办法理解这种解决方式的,太憋气了,对付陈老头这种人就该以暴制暴,让他知道害怕,下次就懂得收敛了。
心中明明恨之入骨却不去正面反抗,那就是变相的纵容。
喂了鸡鸭,陈兰花又把篮子里的青菜拿出来摘好,清洗,然后接着洗锅烧洗澡用的热水,厨房里没柴火了,她还要跑到外面的柴房抱柴火,乌漆嘛黑的老厨房很脏,到处都是烧柴之后留下的黑色灰尘,粘得四周的墙壁都是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