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当今皇上不整顿吏治呢?”杜语若疑问道。
代谦牧满目悲愤:“皇上久居深宫,朝廷内官员不是贾相朋党便是明哲保身之流,欺上瞒下之辈大有人在,只怕就是连陛下都被蒙在鼓里。”
楚烈却不同意,怀疑道:“听闻皇帝初继位时也被认为是中兴之主,现在也正值春秋鼎盛,怎么说起来判若两人呢?”
代谦牧说:“贾丞相在皇上未登基时是他的老师,皇上自幼便对其敬重有加,如今又官至太师,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时蒙蔽天听也并非难事。”
杜语若问道:“难道就没有直臣谏言么?”
代谦牧冷笑道:“怎么会没有,三年前赵国公的儿子奸杀民女,被大理寺羁押,当时的寺丞上书追究赵国公责任,却被他们父子联合贾相反扑,一夜之间被连降三级。又有几名言官上书,都被压了下来,事后没有一个人逃过报复。自此之后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谁也不敢站出来明着反对贾家。”
“嘿,那他们岂不是大魏真正的皇帝喽!”杜语若打趣道。
见代谦牧的脸阴沉似水,楚烈插言安慰道:“有道是天理昭彰,报应循环,既然皇帝还年轻,早晚会醒悟的,我看那姓贾的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语若姑娘所言非虚。可叹满朝臣宰皆囊括,更无一人是丈夫。”代谦牧仰天长叹:“不能澄清玉宇,横扫奸邪,实乃是吾辈读书人之奇耻大辱。”
楚烈听闻此话,只觉得他是书生意气只知空谈,想当今风气低下岂能是一人之奸恶所能造成的。
每年京试之际,多少试子学士不远万里从各地赶来赶考,但他从未曾听闻某人有治国经略传颂天下,只知道谁为了讨好玄武街上的一位姑娘又写了一篇诗词歌赋,又或是谁为了一夜春宵而豪掷万金。连这些未来的官员都一位追求风花雪月,虚浮的脂粉气从根上就有,那大魏朝廷又能好到哪里去。
心中虽不甚苟同,但口中还是劝解道:“老兄不必太但忧,虽然朝野暂时有小人当道,但是也有不少像令尊这样的清官,等皇帝想明白了,时局自然也就慢慢好了。”
杜语若眼含笑意,瞟了楚烈一眼,知道这位老兄又在应付人了。
代谦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也就只能发发牢骚,倘若真的是我处在那般地位,恐怕也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说罢,三人不再言语,趁着天色尚早,趋马赶往博客图。
时隔一月有余,楚烈重临博客图城。同一个地方却给了他不同的感觉,上一回急匆匆地逃避追踪,这北方最繁华的城市也无暇欣赏,这一次定然要好好观赏一番。
只可惜错过了上一次的祭天大典,一年之中最热闹的那天被李孝堂那帮人追杀的狼狈不堪,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美好回忆。
有苏家的凭证,守卫城门的军士并没有为难他们,三人牵着马路过街市,两边店铺林立,形形色色的小摊更是数不胜数,偶尔还有因为位置拥挤却互不相让的摊主在街道一边大打出手,周围的吵闹声都几乎让三人听不到彼此的声音。
“什么?”楚烈看杜语若樱桃似的小嘴一张一合,低头问道。
“我说,咱们现在去哪里?”杜语若在他耳边说道。
楚烈一眼望去,也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一时也不知道方向,正要寻找岔道。
“回来!”代谦牧忽然大喝道,一把扣住身边一位半大小孩的肩膀,将他摁在了地上。
“哎呦,疼疼疼……”众人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个小孩,根本就是个中年人,只不过身材矮小,乍一看仿佛一个半大孩子。
“我的荷包呢?还给我!”代谦牧立即搜遍了男子全身,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便将他拉了起来。
“什么荷包,你发神经吧。”男子一脸无辜,惨兮兮地说道。
杜语若见突发状况,上前问道:“代兄,怎么了?”
“此人偷我钱包。”代谦牧指着那男子说道。
男子忽然解开衣服,敞胸露怀,在场的姑娘媳妇登时转头扭身,口中叫着无礼。
那男子双手一摊,大叫道:“小子你可别胡说八道。看好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冤枉了好人。”
“怎么回事啊?”忽然,几名壮汉从人群之中不约而同的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叫唤道。
“三哥!”矮小男子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走上前去,哭诉道:“你可要为王小安做主啊。”
“滚开!”杨三一把将其推到一旁,冲代谦牧说道:“小子,知道这是谁的底盘么,敢在这里惹事?”
“怎么,不但偷盗还想抢劫么?你可识得大魏律法!”代谦牧厉言告诫道。
“律法?在这条街上,我就是律法。”杨三抽出腰刀指着王小安说道:“这是我的兄弟,你也看到了,他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你冤枉他偷了钱,总要给个说法吧。”
代谦牧突然意识到了,说道:“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还敢合起伙来坑人!”
杨三神色得意,嘲笑道:“一伙的又怎样,你冤枉好人,不放点血别想轻易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