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听闻我的书画师傅突然去世,让我悲痛不已。他年龄并不大啊,怎么就走了呢?让我想不通。
郭老师的家人怎么在师傅病重时没有找我呢?没有为师傅尽份力,让我羞愧,他对我有多好,我是知道的,一时我格外地后悔放假了怎么也没去看师傅呢,真不能原谅自己,也让我惭愧。
现在我怎么能补救呢?我只能被那份痛苦和愧疚转移到跟胡大夫学医上,没有刚开始时的那种不错的自我感觉,而是默默地学习和协助胡大夫医治他的病人。我的这份沉默连胡大夫都注意到了,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很难过地把自己师傅因病去世,而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很后悔的事,向他说出。
“小子,你有这份心就好,这里也没你什么责任,别多想了。”胡大夫的话并没有什么效力,可能像他那样的医生已经见惯了逝去的病人,遇到这样的情况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去劝解人。
虽然胡医师劝不好我,却能给我安排病人,病情较重的病人,让我受到磨练。这种磨练是个痛苦的过程。
他找来一个病人,是晚期癌症患者,沪上大企业所有者的父亲,被病症折磨得痛不欲生,几近奄奄一息。
大老板是个孝子,看到自己父亲深受病痛的折磨,四处求医,上海各大医院走遍,仍是解决不了。人家就是能,听说胡大夫最近治好了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升起了对中医的希望,多方援引,说动了胡大夫。
凭胡老爷子真心对我,他的病人得治,还是无条件地去治。况且,师傅刚去世让我仿佛成熟些,对患有严重疾病的老人更有分责任似的。
我先去了病人家,看了病人,确实棘手,癌症晚期不说,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要治他,先得要我的命,遂对那个林姓儿子说,可以治,但不能治愈,或许会为老人赢得一段时间的寿命,至少能把老人家的痛苦降下来。然后,递给他一付昂贵的药单,说:“这里面的药,有治老人的,也有为我保驾的,必须搞到,否则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医生年纪虽小也是胡大夫介绍的,林老板不信也得信任他的话。所以,对我所说和所开出的药单并未提出什么,看我一个小孩子,难为我干吗!对他来讲就是花钱,钱已经花出了不少,再多花点权当为中医药界做贡献了。事后老板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在医治前他并无多大希望,那么个小孩子,是中学生,不是医学生,也不是医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全自己孝心吧!即便退缩,可是花了那么大的面子找胡老先生,哪不全瞎了!
可是医治的过程比较顺利,那位老人意志力很强,忍了过来。没法忍不过来,那么被病痛折磨都忍了过来,我针灸时那可是种体内的舒服!但是洗浴时老人就完全无力自己做了,只有靠我才把身子洗净,让那个老人非常感动,外面看的老太太和林老板也为我能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把病人照顾好不住地称赞。
出来后,我赶紧喝了胡大夫为我煎制的还气的汤药,经过运化,才止住心头的烦腻,好久后恢复了体力。治疗晚期的癌症,不是轻而易举的治疗,真真的是难为我了。
老人的癌变得到控制,排出大量毒素后病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有明显好转,那个老板很痛快地给老太太付了银针使用费,然后安排车送我们回去。几天后,病人家请我还有姥姥一家吃了顿奢华的好饭,席上另给了我5000元谢仪。
那位老人又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我的治疗恐怕那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姥姥给妈妈打电话告之,话语间姥姥的兴奋劲妥妥地表现出以我为傲的心情。到了晚年,姥姥还不是以自己的事业有了继承人为乐事。
胡大夫非常推崇我的针灸、按摩治疗方法,与我做过很多次探讨,想要搞清里面的机理,帮我总结出系统些的理论,以应对更广泛的疑难病患者,从医理上让我再上层楼。
使用内气治病,能做出,却说不出,更甭提什么系统理论了,但实际效果明摆在那里。胡大夫想把这一套引入医院,可是在医院只能去病房,而中医科又没有病房,这就难办了,也不能专为我在内科病房辟出一个治疗室吧,病人渍出的恶臭就让这个病房的医生、护士、病人,就连陪护和探视的病人家属受不了。
胡大夫尽管有些名望,这个想法也无法实现,只得暗自对中医的没落而黯然。
在实习中,我总能用上按摩的手法,但正骨接骨的手法难有实习的机会。我向胡沛然老先生提出,让他接些有骨伤的病人,我用自己的独家手法为他们治疗。胡老先生此时也对我十分信任了,想见识我的中医外科的治病治伤的方法和能力,竟让挂号室添加上了骨伤骨病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