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最近感觉泽琰对他没有太排斥,于是白天带了几个近身的亲信,从正门递上拜帖,不再像往常一样半夜三更翻墙进去。果然泽琰并未拒绝他的来访,而且还让他直接到房间探视。赵远吩咐亲信在厅堂内等候,便独自来到泽琰的房间,看到了一脸病容勉力坐起的泽琰。
“请御医看过了么?”赵远直接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了泽琰的脸。
泽琰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还是有点涣散,似乎精力难以集中。
赵远长叹一声,将他搂入怀中,抚着他的后背说道:“我知道你想归国,也为你母妃的离世感到伤痛,可你如今这副模样,如何能撑到归国之期?”
泽琰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怀中如同毫无知觉的木偶一般耷拉着身体。
赵远感觉心中像是被人用手牢牢攥紧一般,第一次体会到这世上也有他自己无法掌握的事。他思索了半晌,说道:“我会尝试为你向国君提出让你回去拜祀你母妃,何如?”
泽琰闻言,眼珠子动了动,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在我努力为你争取的同时,你必须答应我,得赶紧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然归去的路途遥远,若是你吃不消死在了半路之上,岂不是冤死了?”赵远放开泽琰,双手牢牢攥住对方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渡给对方一样。
泽琰的眼睛泛起了一阵迷蒙的雾气,几颗温热的泪珠滴落在交握的双手之上,动作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在赵远的努力周旋之下,魏煊同意让泽琰回国拜祭亡母,由赵远一路护送。说是护送,实质是监视着他,并且是要给泽琰压力,若他借机一去不回,赵远就要受到牵连问罪。泽琰虽然的确有借机逃走的心,却也不能因此连累赵远,于是也只能妥协,暂且把逃走的想法搁置。
康瑞国在永业国的东面,两国边界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沙漠。泽琰虽为一国皇子,但也只是带了几个亲卫与随从而赵远也是一样,仅仅带了知情的几个亲信而已。一来是不想过于张扬以免被土匪盯上,另外就是担心人太多会引起永业国国君怀疑,以为他是押送世子而来,给他们施加压力。
二人与往常一样,同乘一辆马车,亲信与随从则骑马跟随着。通关文牒与驿馆的文书由赵远保管,住宿为了方便照料也是他与泽琰一个房间。这些日子以来,泽琰已经习惯了与赵远的日夜相对,排斥之感也逐渐消褪。能够回国拜祀母妃,泽琰一直心感安慰。赵远本该能置身事外,却因为对他的怜惜而心甘情愿插手其中。
晚上众人在驿馆早早吃了饭便各自回了房间,泽琰亦如是,洗漱完毕便已经上了床榻准备就寝。也许是近乡情怯,这一晚他竟然有点失眠,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最后他终是没了办法,起来走到窗边呆坐着,想象着回到永业国见到父君的一刻会是如何。
不知何时,他的身上披上了一件外袍。他转头一看,正是赵远立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