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主动提起他今夜的目的，允清也收好心神看他要说什么。

允清知道，霍远虽然看上去是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甚至很多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都瞧不上他，觉得他不懂规矩，没有体统，浑身上下全是一派市井混混的派头。得了皇上的眼不过也是因为霍家的关系而已。

但那只是表象，他能今夜翻墙而来，一定不只是无聊找他喝酒那么简单。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北地从未谋过面的相识的人。”

“从未谋面，如何谈相识？”

“因为隔空交过手，你也知道他，黑森林少主阿蒙。”

那段好不容易忘却的历史再次毫无防备的侵入允清的大脑。

那一罐罐鲜血直流的，装着士兵内脏的罐子，那么多，摆满了帐前的空地，空气里都满是血的味道。那个味道就像植入了大脑一样，在记忆被打开的同时，瞬间和满眼蔓延的血色一起占据了整个允清。

允清跑到窗前趴在边上对着冰冻的湖面一阵呕吐，记忆太强烈了，就好像刚刚发生一样。

窗外刚刚飘起没多久的雪很快把冰湖上的脏东西掩盖了，甚至连气味也都掩盖住了。

霍远端过来一杯水递给允清，“漱漱口，会好点。”

漱了口又趴在窗沿半天的允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强忍住还想吐的欲望，回到桌边，喝了口霍远递过来的水。

“为什么会遇见？他找你？”

“不提了，早知道你这么大反应我就不该来找你。”霍远一脸懊恼。

“没事，我终究是要过我自己这关的。再说和你也无关，主要是没有料到你会提起他。继续说吧。”

“好吧，那我说了啊。说起来也奇怪，昨天我在路上碰见一个黑袍红发的人，我知道的人里面就只有那个黑袍阿蒙才是红发，我正要跟上看看，他就消失了。可是今天，不是应该算是昨天了，我正想着用什么方法能找到他呢，他却主动邀我悦风来客栈见面。待我到了悦风来外他又投石提醒，让我一路跟到郊外的树林里才相见。不过这个人挺有意思，倒是真挺对我脾气。”

“和一个杀人狂魔投脾气？你可真是奇特！”

“那也算是一个战场，如果有人侵入了你的地方，你……”

“我会赶他们出去！”

“那山顶滚落的巨石和投掷下的火油呢？允清，你要明白，有时候是局势逼人，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能够控制的了的。不说这些了。我疑惑的是，他为什么突然找上我，又要和我交朋友，却又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他一定是要放长线，可是他准备钓谁上钩呢？是哪一方？”

“你是怕生变，而我们又没有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