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从海底向海面涌来，整片海域猛的一震，连带着与船板接确的脚底都感觉瞬间一麻，海面波涛翻涌不止。

海面上，对射的双方转为对峙。

小公主悄悄揉了揉右手的手腕，轮转手枪的后座力实在是太大了，她整条右手臂被震的一阵阵发麻。她眉头微皱低头看向右腿，一道道嫣红的血液从她光洁的大腿上涌出，一直流到海水里，将周围的海面染得微微发红，显得触目惊心。刚刚她反应慢了一步，虽然已经极力做出避让动作，但还是被子弹划破了大腿。

这里没有纱布，也没有医生，她撑不了多久，流失的鲜血会逐渐带走她的全部力气，她不敢用手捂，因为她的手还要用来拿枪。她很清楚对面的家伙是个老枪手，稍有不慎受伤的可就不止是大腿了。

对面，拖船上。

身为一个刺客，芬妮对两个射手间的对峙毫不敢兴趣，她爬回船舱里想看一下声纳，这时候她听到右边传来一道拍击声。她抬头看了下去，一个人头从水下浮出，随后是一张被漆黑的长发掩盖住的脸，那张脸上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

芬妮瞳孔瞬间扩大，“有鬼啊！”这句话差点脱囗而出。

“雪狸……？”她试探着问，她注意到那人胸带上有一个hellokitty的头像。

只不过她真的是雪狸吗？头发湿漉漉的像一坨泡面般垂在眼前，嘴里大囗呼吸着新鲜空气，双脚无力地踩着水，苍白脸上好似写着“我很狼狈”四个大字。这哪是去炸妖怪了啊！分明就像是刚刚拯救完世界好不！芬妮从未见过雪狸这么衰的样子，这是那个拽得一匹的小萝莉嗎？平时雪狸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做事很沉稳，让人感觉很放心，偶尔发发傻，也没变成过这么狼狈的样子，她感到很难以置信。

“拉……拉我上去！”雪狸虚弱的说，眼神暗淡得吓人，这是领域透支使用的迹象。

听到熟悉的声音，芬妮惊喜大喊，“莉莉！莉莉！快过来救人！”随即又破口大骂，“你怎么搞成这德行了！我不是都让你小心一点了吗？”

“诶？可是……我，”莉莉扭头看了一眼，又立刻把头转回去对着摩托艇。

小公主摊摊手，表示不会趁人之危。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从衣服上撕下几条布片，包扎一下大腿上的伤口。因鲜血流失得太多，她的身体已经感到有丝丝凉意。

莉莉朝她点点头，放心地奔到船舷边，跟芬妮一起把虚弱至极的雪狸从海里捞了上来，后者刚回到船上，就立刻躺下，大囗喘着粗气，就跟溺水者刚回到岸上一样。随后呼吸一滞，侧过脸，猛的咳出口海水。

“你没事吧！不是叫你小心点了吗？”芬妮心疼地拍拍雪狸的背，她可是把这些没有家人的小家伙们当成自己妹妹的，因为她懂那种感觉啊，渴望会有个人来关心自己，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感觉，直到所有人真正走远了，把事情忘记了，又会感到非常低落，自己默默后悔。很矛盾，但又很单纯，小孩子就是这样。

所以同为异类，必须相互扶持，才能继续存活下去！除此之外，没有人会来关心她们了，因为她们不是人。

“真是吓死我了，”雪狸喘着粗气说，“不知什么原因，那妖怪突然就醒了，然后撒腿就逃，而且逃得速度还挺快，完全看不出是能量耗尽的样子。”

“你追上去了？”芬妮问。

“嗯！我追上去了，还追到了一处比较狭隘的地方，后果你大概也猜到了吧！”雪狸继续说，“我启动引爆器，然后整个海沟瞬间就被炸塌了，无数的巨石从头顶落下，如果不是我拼命加快速度，恐怕就被埋在那里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我从来没碰到过那么刺激的事儿，几万吨重的石头无声压下，就像一台超级水压机，水压大得海水就跟凝固了似的，如果不是我天赋惊人，就回不来了。”

“你透支使用领域了？”芬妮看着她暗淡的眼睛说，然后接过莉莉递来的毛巾，帮她擦拭身上的海水。

“在追那妖怪的时候，我使用了太多的力量，来强行扭转方向，”她说着坐起来，方便芬妮擦背，“然后上浮时，力量就不够用了，在离水面还有五十多米时，领域就自动关闭，我是拼命才游回来的。”

“能游回来就好，起码不用像那些前辈们一样，变成十字架上的一张黑白照片。”芬妮用手指帮她梳直长发，轻声说，“我们都是为生存而战，死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雪狸微微低垂着脸，想想自己还真是太冲动了，她是天才没错，但天才也是会死的啊！死掉的天才连废柴都比不上。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别太逞强就行。”莉莉摸摸雪狸的头，久违的当一次大姐头，她倒是很高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说完，她站起来走向船尾。雪狸抬头顺着方向看去，远处海面上停着一艘摩托艇，炽目的灯光，犹如划破黑夜的利剑。

“你是一个很有信用的大小姐，我都舍不得杀你了。”莉莉重新拿出沙漠之鹰，在手中转圈，轻盈得就像在指尖舞动的精灵。

“我爷爷常常说，男人在女士忙碍的时候永远要保持耐心，我虽然是女生，但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这些礼数。”小公主在大腿上扎了个蝴蝶结，上身白色衬衣已经被她撕得差不多了，肚脐和小细腰就这么坦露在空气中，白润的皮肤被灯光照得通透。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爷爷一定是个帅气的老头。”莉莉微笑。

“他以前是很帅气，但现在他帅不起来了，他已经老了，脸上长满了皱纹。”小公主淡淡说。

“你的枪法很好。”莉莉紧盯着她的眼睛。

“没你好！”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是说真的，”莉莉耸耸肩，“我用了领域，而你什么也没用，光靠自己的直觉就能追上我发射的子弹，你是个天才。”

小公主微微一笑，“能听到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了，但如果你能把那家伙……噢！我说的是那妖怪，如果你能把他的具体情况告诉我，我会更高兴的。”

“具体情况吗？可能最后的结果，对你来说很残酷，”莉莉回过头大喊，“雪狸，那妖怪的情况怎么样？你把它干掉了吗？”

听到这小公主的手紧紧握住了轮转手枪。

“我亲眼看见它被烈焰撕碎，然后又被无数的巨石埋葬，我敢发誓，”雪狸举起手，“它绝对死……”

她的话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乳白色的半透明肉球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水里冒出来，就跟嘲笑她似的，还特意出现在拖船和摩托艇之间。

“……不了。”雪狸缓缓说出后面这两个字。

她快要崩溃了，差点让自己都死掉的半自杀式袭击，竟然都弄不死它？这家伙的恢复力到底有多恐怖啊！她想起了芬妮之前说过这家伙很难缠，现在看来这哪是很难缠啊！分明就是开了不死挂，死了就原地复活的那种。她有种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它，它可以被打残，可以被打虚弱，但就是死不了。

她没有把这感觉说出来，大敌当前，可不能动摇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