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欢就这么静静守在杨母身边,瞧着她那睡不大安稳的面容,颇为心疼,偶尔还不忘用手里的布巾为其拭去额面上的薄汗。
不知过了多久,煎药的婢子端着一碗乌漆漆的药汁进来了。霁欢眼神示意她先放在小几上,婢子依言将药碗轻轻地放下后,才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杨母是被那细微的响动声给扰醒的。她睡意朦胧地张开了一双有些血丝的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外孙女,当即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似是想要看清楚一些。
“外祖母,您醒了。”霁欢被她那突然孩子气的举动给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语气还带着些许撒娇,“怎么?连您的亲外孙女都不识得了?”
“欢儿?真的是你?”杨母有些喜出望外地挣扎着就要坐直。
霁欢见状连忙去寻了个软垫放在其背后,让她能靠得舒适些,还不忘贴心地将那险些滑落的被褥给她盖好。
杨母却是顾不得这么多,苍白的脸上绽出久违的舒心笑意,拉过霁欢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慈爱地道:“今日怎的有空过来外祖母这儿?对了,你母亲怎的没来?”
说完还扯着脖颈四处张望了下,见杨氏确实没有一同前来,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霁欢将杨母的失落尽收眼底,忙笑着安抚道:“母亲近日实在是琐事缠身,一直忙于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哩,外祖母您也知道,作为一个正妻是多么的不容易母亲听到您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心急如焚地想要与欢儿一同来看您,但的确是走不开,只能让欢儿先来了,这不,还特意嘱咐欢儿带了株百年人参过来给您补补身子哩”
杨母这才将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舒了一口气道:“也是,为人妻是这世间最不容易之事了,回去后与你母亲说,外祖母很好,让她不必挂心。”
“是是是,欢儿知晓了,”霁欢瞧着杨母那分明是憔悴了许多的面庞,心里心疼得紧,但面上还是一副笑嘻嘻的顽皮模样,将搁在小几放凉的药碗端过来,舀起一勺送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道,“外祖母若是不想让母亲和欢儿吃不下也睡不好,您就快些好起来,快些好起来就要乖乖吃药才是”
杨母又好气又好笑地嗔了她一眼,语气坚决地道:“不必喝什么劳什子药,外祖母年岁大了,一点小病小痛不算什么事,过几日就好了”
霁欢觑着她那耍赖的样子,却是毫不留情面地笑道:“外祖母这话说的,其实就是觉着这药苦得难以入口罢?”
杨母则是一副被揭了老底的模样,梗着脖子,移开了视线,眼底划过一丝心虚地道:“你这鬼精丫头瞎说什么呢,外祖母都活了多少岁了,怎还会怕这些?”
“那敢情好,”霁欢见她中了计,乐不可支地将那勺药往她嘴边送去,两眼无辜地道,“既然外祖母不怕苦,那权当是让欢儿安心,就将这碗药一口气喝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