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据点很安静。

说是墨家的据点，如今却还有项家、流沙等等的人聚集在一起。

似乎所有人的矛头都只是指向一个秦王嬴政，但其实只是所有人都想回家，然后还给天下的百姓一个家。

可谈何容易呢。

没有了一个嬴政，又不免有第二个，哪一个才是明主，恐怕还没有人清楚。

这就好比一场赌局乱世中总是有一场赌局。

我赌我是对的，结果是什么，只能花光一辈子去看了。

如果真到了抉择的那一天，对于墨家来说，又会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据点里只有两个人还醒着，一个是盖聂，一个是云今。

盖聂还是不说话，静静地抱着徐夫子重铸的渊虹，凝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她的呼吸均匀，好像什么样的喧嚣都吵不醒她。

盖聂还记得初见端木蓉的时候，她冷的像是一座冰山，把所有人都远远地隔在了对岸。但是她的心却是滚烫的，炽热而真诚。曾经在所有人都对他质疑的时候，只有端木蓉站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我相信盖聂”。那个时候，就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埋下了。

雪女他们已经入睡很久，就连最晚歇下的高渐离也已经熄灭了灯火。这两天，他的房间里总会传来琴声，一如易水之畔的绝唱。

大约是要弹给天上的人。

当白凤的宝贝凤凰冲着据点飞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一声凤鸣，打破了冬夜的寂静，也唤起了彻骨的寒冷。

大概是冬夜里太冷的关系，云今翻来覆去都无法安睡。

就好像在山谷里等一个人的时候一样，她在等一个平安归家的人。

这个人会胡闹，会哄人，会笑着戏称她“医师小姐”，他们之间可能不会经历像是雪女高渐离那样的末路相依，也不会有赤练的痴痴等待，她希望的不是刻骨铭心，而是平淡如水。就好像大铁锤从前和她絮叨的“小跖追蓉姑娘不可不知的三两事”里，他能够在每一次完成任务之后，都飞快地跑回她的身边，或是一个头疼就跑来她的身前委屈道“我可能有点生病，你给我把病看了吧”。

这就是大哥希望她能有的归宿吧？

三天的时间，她连心里的不舒坦都快磨完了，留下的只有她在心中默念的“快回来吧。”

只要盗跖能平安回来，以后他爱看着谁就看着谁，爱守着谁就守着谁，她一定不会再多说一句了。

只要能回来就好。

白凤凰落地的时候，惊起了四周的鸟雀，听见声音的她已经飞速地翻身下床。

冬风寒，她只着一件薄衣赤着脚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