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神细看后我才察觉,那红光的位置在两公里开外,只是因为我站的太高,下面的一切都理所当然的缩小了几倍。那红光的光芒十分耀眼,交错横行的枝条也只能遮挡一部分它的光芒。但它却是转瞬即逝,仅仅十多秒过后,它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似乎从未来过。
张思远的眼里闪着光芒,他兴奋地攥起拳头嚎叫道:“那是信号弹!他们在那个方向!”
我的视网膜前还残留着强光的影子,现在看什么都多出一个黑色的半圆。我那如同死灰一样的心又开始慢慢跳动,伸长脖子望向那个方向道:“看起来并不是很远。你说信号弹是黑熊发的还是他们发的?他们会不会已经汇合到一起了?”
他忙着记录方向,规划路线,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整张脸完全舒展开:“肯定是他们汇合到一起了,这林子这么小,想找另一拨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的心中忽地跳出一个问号:“这里的树木这么密集,按理说发射信号弹肯定会着火,怎么我没看到火光?”
他愣了一愣,挠头道:“也许他们是在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发射的——现在别讨论这些了,赶紧爬下去去找他们,我早就画好路线了。”
我望了望四周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树枝们,彻底打消了抓着树枝荡到另一棵树上的想法。首先我俩不是猿人,其次这样很容易被树枝扎破,而且更容易摔下来。我暗暗后悔,鄙视着当时想出爬树这个馊主意的自己,活动僵硬的双腿往下爬。
好不容易再一次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我的双臂和双腿的肌肉都不停的颤抖,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巨树上。张思远这个手脚不协调的人啪叽一声倒在雪地里,望着蒙蒙亮的天空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怎么感觉,下来比上去要难多了……”
我们按照制定的路线,咬着牙加速前进。在半空中时我觉得这段距离很短,最多也就两三公里。可直到自己走的时候才觉出路途遥远,一连走了半个小时,我们仍没看见曙光。要不是这是条直来直去的路,我肯定会疑心自己拐错了方向。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道:“我怎么感觉越往前走天越黑呢?刚才咱们在树上的时候天色还是蒙蒙亮,而现在却像是冬天七点钟时的天空,辨路变的困难。难不成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还是咱们越往前走时间就越往后倒?”
我费力地拨开横在眼前的树杈,打量着四周道:“我感觉很不对劲。天色越来越黑,路边的景物也十分陌生……咱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他顿了顿才道:“不,不是吧,我可是在路上看的清清楚楚的啊。咱们还是按来时的方向走的,路边的景物陌生可能是天色的原因吧……”
我脚下发软,颤抖地打断他的话:“不,这就是另外一条路。没有任何我们留下的痕迹,甚至连熊尸都没有。”
即使在如墨般的夜色下,我也可以看见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变白。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再次站起来,硬生生地在带着汗液的衣服里打了个寒战,惶恐地打量着四周,那些树似曾相识又无比陌生,张牙舞爪却又一言不发。
张思远的脚步变得踟躇,他从兜里摸出枪,带着惶恐的神情刚刚张开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模糊的手电光从远方传来。
我全身一震,猛地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一边躲在树后。因为这里的树实在太多,我无法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以防万一,还是先躲起来再说。
我的心开始极速跃动,半是喜悦半是惊慌。听声音好像有三四个人在往这里走来,脚步声杂乱无章但不急促,不处于被追赶的情景下。张思远已经按耐不住了,手脚开始乱动,眼珠转来转去,若不是我紧紧抓着他,他肯定会跃出去跟他们打招呼。
正在我俩的心悬到嗓子眼,恨不得冲上去看清楚的时候,脚步声却忽然停住了。紧接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他俩到底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