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缚,口中塞满了棉布,被塞在一顶轿子里,动不得,叫不的,任由人们抬着她忽悠忽悠一路走来,听得出轿夫那呼哧呼哧的急喘之声。他们行迹慌慌,步履匆匆。她暗暗叫苦,落入这伙人的手里将意味着什么,想自杀,可是连这种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她不知道叶春和萧楚咋样了,他们知不知道她被人劫持了?她也不知道这伙人要把他抬向何方?至少沿途留下什么标记好让叶春他们找到她,可是她身上一无所有,想遍了全身上下所带之物无一可用的,即便有她双手被缚无法投下标记。路越走越远,若不现在投下标记若走远了叶春他们找她的难度就更大了。情急之中她终于想起来一个物件可以利用,就是那把梳子,可是还卡在头发上,无法取下来。其实,她舍不得这把梳子,这是叶春特意给他做的。如今把它作为标记丢下如同摘了她的心,可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或许靠它叶春和萧楚能找到她。她头顶轿橙来回摆头、揉蹭,终于把那把梳子蹭了下来。梳子就掉在脚下,不能再犹豫了,她悄悄把梳子踢了下去。那些抬轿子的和押轿子的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物件从轿子上掉下去,他们依然匆匆前行。萧婵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前面遇到河了,他感觉到了轿夫们抬着她趟水过河。“噗通!噗通!”她忽然听到了有人倒在水里声音,轿子在剧烈地摇晃,又一声“噗通!”轿子落水,但听外面连连惨叫,“噗”的一声,像是一盆水泼了过来,洁白的轿帘一片血红,一柄刀伸进了轿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其凶险可想而知。萧婵双眼一闭,巴不得这把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免得活着被人。刀锋极有分寸,仅仅是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未伤及衣服和皮肉。是有人救她来了,是叶春吗?她壮着胆子探出头来,眼前的情景却使她惊呆了。方才劫持她的那些人血肉模糊身首异处,零星的人肉在水面上漂浮着,河水变成了红色。显然,他们没有一个是活着的。萧婵心中不忍,劫持她的人固然可恨,救她的人应该说精神可嘉,可是怎么着也不能下这么狠手啊?至多把他们打跑了或是抓起来交给衙门治罪算了,为什么非要斩尽杀绝呢?他们杀人为什么还要蒙面呢,为首的人扯下了梦面布,他是一位约五十左右岁的中年人,形质丰伟,想当初年轻时也是个相貌堂堂的人。
只听他说道:“小姐,受惊了”
萧婵一向不愿欠人情,说道:“这位大叔为什么要救我?”
来人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立身处世的原则,也是我和小姐有缘在此让我撞上。我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行色匆匆,甚是可疑,又见轿内有人挣扎,就断定这些人不是什么善类,所以就动起手来,结果没掂准轻重把它们全杀了。可也是,这些人死有余辜倒没什么好可怜的,死一个少一个”
没掂准?把人全杀了还说没掂准?但是人家出于义愤,别拂了人家的好意,萧婵道:“大叔您救了我,小女子无以答谢,敢问大叔叫什么名字?,日后定当重谢”
那人说道:“鄙人姓李,名辰生,以后啊你就叫我辰生吧”
萧婵跪下叩头说道:“小女子谢谢李大叔救命之恩了,您都那么大岁数了,我怎么可以直呼您名讳呢?”
李辰生扶起萧婵说道:“小姐客气了,谁遇见这等事都会伸出援手的,算不了什么。但不知小姐此后何去何从?如需要我们帮助,尽管说出,我等竭尽全力就是了”
何去何从?这是个应该考虑的问题,但是她能去哪儿呢?便说道:“我一个落难女子,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辰生说道:“小姐一孤身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如蒙不弃,可到鄙府暂住几日,待贵体恢复之后,在寻去处如何?”
既然人家热情相邀,说不去是拂了人家的面子,萧婵考虑再三也只好讨扰人家了。李辰生是个心细的人,他拿出一套崭新的服装让萧婵换上,在生人前换衣服萧婵怎好意思,还是顽强地把内衣裙保留了下来,李晨生把萧婵脱下来的破旧外衣归拢到一起,不知要干什么,难道要烧了?但是他并没有烧它,他命手下人用那破衣裙沾了沾那几位死者的血迹而后抖搂开弃在河边的草垫子上。李辰生让萧婵仍旧坐那顶轿子,命手下人好生抬着,萧婵觉得过意不去,坚持下来走着,不想麻烦诸位,可是李辰生说这是为了她的安全执意要其坐轿子,轿帘和窗户用青布蒙起来,这是为什么?怕别人看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许是吧,别把人往歪了想,此时此刻萧婵也只能这么理解,既然人家要保护你就得对你安全负责。
约摸走了四天的路程,别说抬轿的下人有多累,就是坐轿的萧婵也感到腰酸背痛,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轿子似乎被抬进了一座大院儿,凭萧婵的记忆拐了七个弯儿,过了六道门最后轿子停了下来,萧婵被领进了一座大厅,大厅内雕屏、隔断交相错落,室内摆着各种古玩瓷器,都是一些稀世珍宝。内室放着一张雅床,上铺锦被,靠墙放着一张八仙桌,两把交椅各置一侧,。桌子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整个大厅气势恢宏,陈设豪华。这可绝非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人家,有可能是一个极有钱的富豪或是一个极有地位的官宦人家,唯有一点缺憾就是这里缺少一种文化气氛。按理这么个富豪人家应该有几件名人字画之类的东西陈设室内,哪怕是用来装点门面,做做样子。诺大个大厅连个书架都没有,更别说供人阅览的书籍之类的了。这是个古怪的富豪,也许这是他的个性体现吧。日常扶持萧婵的有两个女子,虽说相貌平平,却体魄魁梧健壮,像个爷们儿。总是绷着脸,一天也不说几句话,萧婵也很难和她们沟通。萧婵每天出去散步,她们如影随形,而萧婵的活动范围只限在这套院子里,因为每道门均有家丁看守,不许随便出入。萧婵暗想,难道我被软禁了?李辰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软禁我呢?她盼着李辰生极早出现,她要问个究竟。可是在李宅住了半个多月,除了这两名婢女,再也没有人来看她,萧婵真是度日如年啊。
一天终于有人来打破这种寂寞了。来的人是一大一小,大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人长得很标致,若在年轻时肯定是一位姿色出众的女子。而小的不大,也就在七八岁左右吧。她们是母女二人,小姑娘长得像她娘一样,非常漂亮。这母女俩今天过来是为了看看她的。两位婢女对母女俩毕恭毕敬,双双道了个万福。
说道:“夫人好,小姐好”
原来这母女俩是夫人和小姐,是这里的主人。只听夫人说道:“山花、野菊,你们俩出去,我和萧姑娘有话要说”
山花、野菊很不情愿地说道:“夫人,这”
小姑娘吼道:“你们没听见吗?我娘的意思是让你们滚”
两位婢女虽说人高马大,可是小姑娘一吼,倒灰溜溜地退出门外。萧婵感觉到了这娘俩在此地的分量。静待这位妇女要和他说什么。
只听夫人问道:“姑娘,你怎么被他们弄到这儿来了?”
萧婵听得出夫人的话有些蹊跷,说道:“我是被他们救到这儿来的”
夫人问道:“怎么?救到这儿来的?”
萧婵问道:“怎么?不是吗?”
夫人示意小姑娘到门口盯着,她小声说道:“姑娘,你真的以为老爷在救你嘛?”
萧婵不解地问道:“那妇人的意思”
小姑娘小声说道:“娘,爹回来了”
她们听到外院两位婢女给老爷请安,不一刻门开处,多日不见的李辰生终于露面了。
只听李辰生说道:“怎么?夫人和小姐也在这儿?”
夫人说道:“怎么?府上来了客人你不知会我们一声,难道我们自己闻声来了,还不行吗?”
李辰生颇显尴尬说道:“该来,该来”
夫人又说道:“老爷瞄人眼神一向很毒,瞄来得果然是个天仙似得女子,若是个平庸女子你也不会弄到府里来,所以我们娘俩也特意赶来饱饱眼福。怎么老爷来也和萧姑娘有事?
李辰生道:“没多大事,随便聊聊”
夫人道:“没大事就好,我们不打扰了,萧姑娘,改日再聊啊!”说完夫人和小姐走了。
李辰生说道:“这几日公务繁忙,把萧姑娘晾在府上,始终无暇过来照看一眼,对不住了”
萧婵方才听了夫人的一席话,对李辰生有了戒备说道:“怎么,今日老爷有暇来看小女子了?”
李晨生说道:“什么有暇无暇,只不过是挤时间罢了。这几日在府上住的怎样?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不满之处尽管和我说,他们哪个敢怠慢萧姑娘,我定饶不了他”
萧婵忙道:“不,不不,他们待我都很好,只是小女子在府上讨饶多日,不便久留,今日特向老爷辞行”
李晨生颇不以为然说道:“为什么要走呢?是我们照顾不周?”
萧婵说道:“不是,谢谢你们的关照,我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走不行啊“
李辰生道:“小姐要办什么事?我手下能人多得是,什么事办不来呀,只要你说一声就行”
萧婵意识到这个李老爷千方百计地要留住她,她越发感到不安,不强调个坚决的理由是辞不掉了,便说道:“我要办的事恐怕老爷手下的人办不了”
李辰生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姐要办什么事?怎么就知道我的手下的人办不了呢?”
萧婵说道:“我要找人”